“行了,别说了。”
爸爸听得有些生气了。
小姑闭上了嘴,她抱着刚拆下来的被套和床单往洗衣机里塞,旁边的盆里还泡着整整一大盆父子俩的脏衣服。
厨房里的高压锅里炖着鸡,刚擦干净的桌子上放着张明天最喜欢的零食。
张明天一点一点地看完妈妈的信。
他注意到父亲一直看着自己。
眼神很温柔。
父母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可父亲并没有以此为由来阻断他们母子间的联系。
他宣泄不平和难过的方式似乎就是他的垂头丧气。
他集中所有的精气神去单位上班,保证家里的开支平衡。
但也仅此而已了。
做家务是一件极其牵扯精力的事,往往就是这种看起来微小细碎却又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事最能磨损人的意志。
梁宝琳刚走的那头两个星期,也许是为了表达某种没有她我们依然可以活得很好的立场,他坚持做家务,可两个星期以后还是彻底缴枪投降。
出门工作即使要加班也总还有下班收工的那一刻,可家务活却是无穷无尽的。
他尚未从爱人离去的伤痛里恢复过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忙活别的。
他让聚积在心底的丧气一涌而出,只是张明天成了被牵连的受害者。
父亲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把信藏起来别让姑姑看见。
他悄悄地把信放进书包里。
姑姑抱着一堆从阳台上取回来的干衣服从张明天背后走过,“小天,过来,来!”
她说,“你过来,跟姑姑学怎么叠衣服。”
张明天过去,小姑拿出一件他的t恤衫,“你看啊,就这样,对折叠好,然后再这样翻过来,这就好了。
短袖汗衫要放在一起,袜子和内裤要分别放,长袖的衬衫和外套要挂起来要不然就有皱褶……”
她看着张明天不情不愿呆头呆脑的样子,又忍不住说了,“哎,就是你妈平常把你们惯得太好了,我看你妈这一走也是好事,让你们父子俩也有个学习成长的机会,要不然你俩岂不是一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眼看着父子俩的表情都变得难看了,小姑赶紧岔开话题,“我看我炖的鸡也差不多了,你俩去摆桌子,咱准备吃饭了。”
那天小姑走之前又在里屋跟爸爸说了一大堆的话,张明天趁着去上厕所的功夫偷听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如果复合无望,赶紧趁着她下次回国的时候把手续办了,省的两边都拖着,白白浪费大好年华,也连累小天跟着受苦。
小姑一向泼辣,兄弟姐妹中就她嘴最能说,这次上门怕也是得到了家里老人的授意。
张明天听见爸爸说他会认真考虑,心底有隐隐的难过。
他知道父母的婚姻怕是真的完了。
他始终没忘,妈妈离开的时候,拥抱他时,眼角和嘴角都有悲伤,但她真正转身那一刻,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像是压在她身上多年的一种枷锁突然被卸掉了。
他觉得心口一疼。
他望向父亲,看到了有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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