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上前请行,苏樱还想再说,他漆黑眸子向她一瞥,无形的威压让人一个激灵,也只得跟着离开。
裴羁没有走,目光一一看过在场诸人,沉声吩咐:“叫回张用,即刻收拾行装。”
她处心积虑搭了这座秋千,为的是要窥探外面的情形,也要让外面的人看到她。
方才别院附近已经有不少行人驻足窥探,毕竟这从天而降,翩若惊鸿的佳人,只要眼睛不瞎,都会现是如何动人心魄的美景。
这别院,住不得了。
收拾行装?苏樱心中一凛,急急回头。
他是要搬家,可如此一来,她种种筹划却不都是付诸流水?她好容易摸清这里的位置,好容易透露出行迹,又怎么能走?软软央求着:“哥哥,我想留……”
他并不看她,单手抬起,下压。
久居高位者自然流露的威压让苏樱立时闭了嘴,他不会听她的,这些时日数次交手,他虽然免不了受她影响,但亦是牢牢压制,从不给她翻身的机会,此时的情形,必然是心意已决,绝无更改的可能。
苏樱一阵灰心。
种种谋划稍稍有些眉目,却是前功尽弃。
她今日,太心急了。
低着头慢慢往内院走着,大门处突然有动静,紧跟着裴则的声音响了起来:“开门,让我进去!”
苏樱一怔,回头,裴羁面沉如水,大步流星地往门前走去。
怎么是,裴则?苏樱不动声色放慢步子,磨蹭着,只是不肯回房,听见大门开了又关,裴则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兄,真的是你!”
她怎么,不叫哥哥了。
思绪飘忽着,想起那个傍晚裴羁抓着她,命令的口吻,叫哥哥。
苏樱脸上一红。
他要她这么叫他,那么裴则,必然就不能再这么叫了。
咚咚的脚步声,紧跟着裙角一闪,裴则冲了进来。
经年不见,她容貌脱去了稚气,俨然长成了明丽的少女,只是此时脸上挂着泪痕,气息咻咻,像一只暴怒的小兽:“苏樱,你们母女俩找不着别人,只盯着裴家的男人是吗?”
苏樱怔了怔,心中油然生出愤怒和屈辱,不远处裴羁正匆匆赶来,为着今后计议,她此时不能与他翻脸,便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
裴则也没说话。
惊怒到了极点,呼吸起伏着,狠狠咬着牙。
今日一早她就看见了裴羁咽喉处的咬痕和手上的抓痕,根本藏不住,连裴道纯都问了句是怎么回事,裴羁没有回应,但她知道,是苏樱。
叶儿跑了,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事,裴羁一天一天不回家,回来时就带着香气和伤痕,他跟苏樱在一起。
只能是这个解释,但又不肯相信这个解释,早上裴羁去郡王府时她也悄悄跟着去了,到了又不敢进门,躲在外面远远望着,矛盾犹豫到了极点。
这一切,远远出了她能解决的范围,可她又不知道该求助于谁。
裴道纯是不行的,经过崔瑾的事,她再不会相信裴道纯,况且这几年一直都是裴羁与她相依为命,她也绝不可能把这个把柄交给裴道纯,让他有机会压制裴羁。
母亲也不行,母亲已经有了新家,或许将来还会有新的儿女,虽然母亲待她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但总归还是不一样了。
除了应穆,她竟无人可以商量,可求助于应穆,又要暴露裴羁的私隐。
她总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一切都是她弄错了,裴羁跟苏樱根本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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