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情在一瞬间划过脑海,下一秒对方的目光转过来,听不出什么起伏地打了个招呼:“李信年。”
离得太远也看不清什么表情。
李信年反应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乐队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出去了。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钟,就又认命地拨开人群往反方向挤。
其实也没有人多到走不动路的程度,但台上的演出才结束没多久,现场的气氛确实还很热烈。
李信年下了台就把自己当成一条鱼,力求融入人民群众的大海悄无声息,但这一次显然不行了,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好在祝汐的位置离酒吧大门倒不算远,大概是来晚了,站在边上听的,最后终于挤到人跟前,才看见小朋友好像微微笑了一下。
笑什么。
李信年在心里哔哔:这周边的人流密度,你长得太好看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好吗。
等到开口的时候倒是很有大人的风范:“你怎么在这?”
·
“哦。”
小朋友慢条斯理地回答,“和同学来吃饭。”
双江大学在去年秋天搬迁到鹿淩江南岸,江北的这一片旧城区同时被划进全市文化旅游开发的版图。
具体的街区改造项目蓝图李信年没有关心过,不过各种民宿小吃饭店餐馆确实一夜之间冒出头来,春风满地欣欣向荣,对面新来的大学生就变成第一批珍贵的固定客源。
唔……那也,很合理。
李信年刚要再说什么,就看见祝汐抬起眼神看过来:“李信年。”
他问:“你是不是在躲我。”
这句话问得很直接,小朋友好像是有一些不解,但因为整个情绪都表露得很自然,反而并不让人感到异样。
那天分开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正式地联系过,好像心照不宣地维持在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要说祝汐那天的话是故意吊着人倒也未必。
只是在那样的一个时候看着李信年,很多想法也确实就像心血来潮。
李信年当然很好,乐观,正义,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表现出温柔的细心和体贴。
其实那天他真的没那么醉,从酒吧出来之后跟着李信年一路上楼,事后复盘的话连转了几个弯又经过多少个路灯都明明白白印在脑子里。
只是当看到那间堆着乐器稿纸和各种杂物的客厅,看见对方弯腰从柜子里拿那双一次性拖鞋。
又好像在那一瞬间触摸到那种漂浮在虚空里的河岸。
其实以祝汐从小生活的家境,不说有多优越,但祝父祝母知识分子的身份和双江大学教授的职衔,平日待人接物的礼仪都很严谨,生活中万事万物的对错边界也清楚分明。
甚至后来宁芸和祝展国分手这件事都是体面有礼的,工作关系双方在学校里不可能毫无交集,见面的时候也会很自然地点头致意。
远近不同的人际关系,步步前行的人生方向,跳级升学,人际往来,人生中的很多际遇很自然地被分割成不同的模块,沿着各自的轨道并线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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