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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失守,潼关天险被攻占,天子带贵妃仓皇西逃,只余下长安城内的宗室子、流亡大臣、显贵亲眷甚至是未出襁褓的幼子被聚于崇仁坊屠杀;
叛军入城,府库与权贵宅邸洗劫一空;
宦官宫女、梨园子弟、平康妓都争相奔走于城门之间,伺机逃命;
长安被天子遗弃之后,仿佛只余下了烈火、鲜血、屠戮与残垣,再也回不去万国来朝的昔年盛景。
七娘回忆着梦中所见,忍不住双手覆面,眼泪便止不住地顺着面颊落下去。
李白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凑上去又不敢轻易碰她,生怕按着哪处疼了。
只好小心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师父,师父这就寻人去请医师。”
七娘再忍不住了,一头闷进李白怀中:“师父……阿耶。”
李白莫名也哽了嗓音,摸着七娘的头:“哎,不怕,阿耶在呢。”
到了这会儿,李白也不敢再问七娘到底听了些什么话,只默默陪在她身边,等着小女郎情绪平复下来。
七娘埋头哭了一会儿,将李白前襟的圆领衫袍洇湿了,这才拱着脑袋晃了晃,带着鼻音道:“师父,我有话想问。”
李白便让她坐起身来:“嗯,你问,师父都听着。”
七娘垂着眸,苍白小脸看似乖巧,开口却是忤逆之言:“我的亲生阿耶是武氏族人,阿娘是本朝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子。
按例,我是不是也有机会掌兵权?”
话刚说完,七娘的嘴便被李白给堵上了。
李白又气又心惊:“谁叫你问这些的?是仙家?他究竟想做什么?”
七娘摇头,答:“是我自己。”
李白根本不会信。
七娘聪慧,他早就知晓。
因而身世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开诚布公谈过,但徒弟肯定明白——牵扯上先天政变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时候认亲,别说什么兵权了,命都未必能保住。
再者,自从太平公主之后,陛下对“公主掌军权”
一事早就起了戒心,轻易不可能再纵出一个隐患。
李白不信徒弟想不到这些。
他突然记起津渡口上七娘的反常举动,想到那时她喊着杜甫下船的样子,沉思之后,问道:“你这么急着想要兵权,是因为杜子美……不,是长安要出事吗?”
七娘眼神一闪,颤抖的睫羽印证了李白的猜测。
李县尹也禁不住肃了面孔,他又想细问,又怕这种隐秘之事泄露出口会叫七娘遭了天谴,急得在屋中来回走动两圈,终于憋出一问:“唯此一道?”
七娘颓丧地摇了摇头。
她最初以为,当今皇帝死了,便可以避开安史之乱。
可是,阿尔法的回答无情浇灭了这种可能。
李唐气数已过盛年,余下的接班人个个不成气候,即便李隆基死了,依旧无法避免宦官当道,贼子逆心,终究还会生出战乱。
恍然间,七娘想起了上一世。
在大唐真真切切活了十二个年头,七娘险些要忘记,自己是从无序世界而来。
就像飞鸟终于寻到了归巢,她绝不愿意再回到毫无希望的黑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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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女郎抬眸,眼神中有一份无法撼动的坚韧:“师父,我想要纸笔,写两封书信。”
一封回给远在长安的杨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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