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客房之中的,不止穷儒和木鸢,还有一名麻袍道人,手里握着一个陶土人,好似孩童玩偶。
不过这陶土人表面画满人身经络穴窍,细致入微,此刻还有丝丝光毫在陶土人身上流转。
“我只是……不忍心。”
穷儒叹气。
“是是是,你闻夫子有济世拯民的大胸怀,行了吧?”
木鸢的声音难分雄雌,却饱含嘲弄之意:“平康坊又不是只有三曲之地,是你非要来这娼寮妓馆。
我之前还以为你准备学那些登科进士,到南曲风流之地狎妓取乐。”
();() 被唤做闻夫子的穷儒苦笑着一掸旧衣袍:“就我这副模样,去南曲那些大宅子?只怕会被人乱棍打出吧。”
“你还用愁没衣服穿?”
木鸢冷哼一声:“当年你在长安主持皇极光阵,可是黼衣黻裳、峨冠博带,那模样让大夏太祖见了,恨不得把你当场扣下,去给他当丞相。”
“那可是礼服,来这种地方怎能穿戴那种衣冠?”
闻夫子摆手道。
“那你别来这里啊!”
木鸢当即反驳,好像有些气急败坏,原地蹦了两蹦。
闻夫子下巴微抬,示意那麻袍道人:“洪崖之前不是了嘛?想要探清程三五的经络气象,不能距离太远。
中南二曲去不得,只能来这一曲了。
你刚才是没看见,那鸨母见得我们两人,都是满脸嫌弃,只把这个体弱的姑娘推给我们。”
“这不是废话吗?”
木鸢背后之人定然性情急躁:“你们两个糟老头子,穿得穷酸破烂,任谁也不喜欢你们!”
“我乃修道之人,雕琢华饰,理应屏除,复归朴素。”
麻袍道人头也不抬,专注于手上陶土人。
木鸢话不留情:“这话你去跟集贤院、玄都观那些衣朱服紫的仙师去,他们出入乘辇、高踞法座,王公贵族争相顶礼供奉,一个个穿金戴玉的。
还有十几年前两位公主入道授箓,那盟誓法信堆积如山,给她们俩修造的宫观耗费百万钱,这叫复归朴素?”
麻袍道人没有答话,神色也不见丝毫变化。
闻夫子笑道:“洪崖乃方外高真,不事君王,两朝数帝几多封赏,他一概无视,你跟他这些不是白嘛?”
“有没有人过你嘴很贱?”
木鸢气呼呼地骂道。
闻夫子对木鸢的责备视作寻常,望向麻袍道人:“洪崖,你能不能给我三枚五芽聚真丹?”
洪崖目光不移,仍是牢牢盯着陶土人,只是淡淡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想救这个姑娘。”
闻夫子回答。
“这世上泥足深陷者多矣,你救不来。”
洪崖语气冷淡。
“见到一个救一个嘛,而且你之前去南海诃陵国采药,我不也把六合矩借给你了吗?”
闻夫子语气赖皮,不大像百多年前备受下士人崇敬仰望的一代儒宗,倒十足像街头巷尾讨价还价的市井民。
“丹药可以给你,但你打算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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