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抱在怀里的是甚么?
是曾经承载着《春时剑》六正剑意三十六剑招的长剑碎片,是曾经镇封在浑厚矿脉之下由煞炁滋养的灵物,是能够教剑宗历劫补经的真髓法剑。
这会儿,楚维阳整个人像是痴傻了一般,瘫坐在院落之中的亭下木椅上面,用几乎空洞的目光看向那盛着水的青铜大缸,而在楚维阳的怀里,则是一個太过于活络的小孩儿,正一手抓着楚维阳的头发,一手拉扯着同样萎靡不振的白玉毒蛇。
这便是今日里楚维阳下山去过一趟之后,唯一接引上来的玄冥丹鼎一脉的同道修士。
当时楚维阳见是个小娃娃,满脸的风尘仆仆,一时不忍心,问过了主殿的长老之后,干脆将这小娃娃也接到了顶峰的偏殿来顾看着。
而这,便是楚维阳后悔的开始。
这会儿,那小孩儿玩够了甩在手里的玉蛇,眼珠一转,再开口时,连珠炮似的语调,直教楚维阳脑瓜子嗡嗡响——
();() “那姓萧的仔细想来也是端的没甚么志气!”
“修行到筑基境界也不过是寻常百日而已,偏生为了桩姻缘事,便要与人定甚么三年的契,到时候孩子生下来,都得有我一半高了。”
“还有甚么三十年河东河西的,我家先祖手札里记下来过,凡是入修道门径,十年内未能凝炼丹胎的,都是没能为的人!”
“不过这话,乍听起来,似是颇有气势。”
“嘿!
三十天河西,三十天河东,莫欺我谢奎穷!
嘿嘿……”
“唉?不对!
我也不穷啊……楚师兄,你再说一说,这人穷起来,又该是甚么样?”
闻听此言,楚维阳脑仁儿几乎都快要裂开来,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喑哑的声音几乎低沉到不成字句。
“好了,好了,谢奎师弟,我再与你讲一桩故事好了……”
话音落下时,谁知那谢奎坐在楚维阳的怀里,整个人却猛地拧着身子。
“不听了!
楚师兄,你刚刚讲得那个坐在棺材里巡天的,那般玄虚,又不教他修炼将臣一脉尸法,听起来好没意思!
不听了!”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一下没收住力道,便见那名唤谢奎的小孩儿,直接从楚维阳的怀里窜了出去,再仔细看去的时候,那小孩子已经扑腾着小短腿,一溜跑到了主殿的门口。
等楚维阳赶忙起身追过去的时候,谢奎已经一把推开门,直愣愣的闯了进去。
而等楚维阳追到门口去的时候。
立身在半掩的门扉处往里看,却不曾听得谢奎那嘈杂而密集的话语,仔细看去时,却是谢奎老实而温顺的躺在厚重的毛毯上面,不知何时,竟已睡得香甜。
原地里,长老身披绛红大袍,外罩鹤羽玄氅,正盘坐在正中央的莲花法台上面,一手捧着部泛黄的道书,自顾自的沉浸在书上的字里行间中。
许是听得了楚维阳的脚步声,这会儿,长老忽地抬起手,循声朝着楚维阳望来。
那目光望来的毫无烟火气,紧接着,是空洞而苍老的声音,直接响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怎么样?差事教你做了半天了,那好处便也给你半天之久了,可曾有甚么收获与感悟?”
闻听此问,楚维阳几乎下意识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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