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重又安静下来,苏樱默默站了一会儿,折身向厨房走去。
方才开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外面的街道,很窄,不像是坊间主要道路,这地方,应当临着偏僻的后街之类。
从她打张用去找裴羁,到裴羁上门,一来回是半个时辰,那夜她从金光门附近的横街过来时,车子走了大半个时辰,距离裴府和金光门是这个路程的,应该是朱雀门附近的几个坊,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那么再往南便是小雁塔,只要能找到机会登高看看小雁塔的位置,应当就能确定别院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所别院处处低平,全然没有可以登高的地方,该怎么办?
门外。
裴羁催马穿过小街,冲上大道,疾驰时带起的热风猎猎地刮在耳边,路上的行人听见动静一个个回头看来,裴羁急急勒马。
城中无故不得疾驰,盛怒之下,他竟忽略了此事。
嘴唇上着烫,她温热濡湿的手指仿佛还含在他唇间,暧昧的,以往想起来要算得是猥琐的行经,偏偏那时候,他竟做了。
甚至到此时,在愠怒与不甘之中,也还残留着一丝回味,留恋。
日头亮得晃眼,来往的车马在大道上带起细细的尘灰,裴羁慢慢走着,头一次对于能不能尽快了结此事,生出动摇。
昨夜本该了结,却因为她一句话,前功尽弃。
他还是不甘心她在算计。
但,即便算计又如何?他要的只是借她之身,破他的心魔,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根本不该在他考虑之中。
可他偏偏在乎了,到如今,还难以释怀。
车马粼粼,行道漫漫,裴羁沐着阳光回望别院的方向,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整件事,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别院。
苏樱快步来到厨房,灶上留着火,温着她亲手做的一罐杏仁茶,苏樱拿布巾垫着手端起来,嚯啷一声,尽数泼在院里。
“娘子,”
厨娘吓了一跳,飞跑着过来阻拦,“做了几个时辰好容易才得的,怎么都泼了?”
苏樱取出帕子擦了擦手:“今晚我不吃饭。”
她说有急事,裴羁明知是假,到底还是来了,裴羁方才,吻了她的手指。
她看得清清楚楚,是他动了嘴唇,
吻住了她。
也许他对她的留恋,比她以为的更多。
“娘子,”
张用匆匆赶来劝慰,“饭还是要吃的,要是厨房没有合口味的,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弄。”
“我不吃,我只要郎君过来。”
苏樱转身离开。
张用会把这里生的一切只字不漏地告诉裴羁,根据裴羁的反应,便能知道她在他面前,能够折腾到哪一步。
她会抓住他最致命的弱点,毫不留情地,击败他。
安邑坊外。
裴羁拍马进门,余光瞥见身后鬼鬼祟祟,几个人探头探脑跟着,是卢元礼的人。
压抑的愠怒此时突然找到出口,裴羁看了眼吴藏。
吴藏立刻拨马回头,迎着那些人去了,裴羁独自催马往家中行去,府门外裴则的车子等在边上,裴则换着出门的衣裳,从门内探头叫他:“阿兄,我正到处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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