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
热乎乎的手掌心,贴着辣丝丝的脸颊,疼到心坎里,可夜莺说,“不疼,你摸摸就不疼了。”
他像个讨糖吃的小孩,依恋余夜昇的温度,侧脸,轻蹭他掌心。
“你去哪儿了?”
余夜昇冷不防地问。
“小春给打了,客人打的。”
夜莺眼睛里有委屈的水光,“妈妈不管,幸好他还知道要找我。”
“怎么不叫人陪你?”
“三哥跟去的,回来的路上,有人打枪,我们给冲散了,我不敢待着,就赶紧回来了。”
余夜昇搭夜莺的手,拇指在他细腕子上揉搓,默默安抚,夜莺没有骗人,除了提到枪的时候,他的心跳慌了一下,脉搏心律,一切如常。
可是……“你的白衣裳呢?”
夜莺睁大了眼,瞳孔不自然地放大:“我换了。”
一身粗布的黑衣,丢人堆里都认不出,“那地方脏……”
他低头,像是不大愿意提及他的出身,“你给我做的衣服,我舍不得……”
“昇爷……”
夜莺眨眼,想摸一摸黑暗中面目不清的人。
“收拾收拾东西。”
余夜昇揪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我们今晚去香港。”
“这么快?!”
来不及疼,夜莺惊惶,如果不是余夜昇的眼神太严厉,他简直像在说醉话。
余夜昇放开他,打开门:“我去叫老六。”
看样子,他早就有所打算。
院里月影稀疏,走了半道了,余夜昇又转头,在一片云的间隙中,借光,向夜莺抬起手腕:“你这里,沾东西了,去洗洗,换身衣服。”
夜莺傻愣愣地低头嗅了嗅,心一刻就乱了,是火药在手上残留的硝烟味。
一个坏标记,他说谎了。
20夜奔深夜,余府门口,三辆洋车,几盏皱皮白灯笼。
夜莺换回一身白衫,坐在打头的那辆车上,听余夜昇说话:“票你拿好了,船的名字叫阿拉密司号,上船找一位姓钱的先生,他会在大餐间里等你,除此之外谁喊你,你都不要搭理。”
“昇爷,你不同我一起走?”
怀里装着家当的手提包都不要了,夜莺腾出手拽他。
余夜昇拍他的手背,手是冰凉的,像在井水里沁过:“我在你后头就来。”
他想从夜莺的手掌心下把袖子扯出来,但没成,小东西拽得太牢了,顺他的手看上去,便瞧见一张硬气的脸,硬气到明明瞳中蕴着湖光一样掬不住的泪,他也不肯叫它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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