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钝微窘,敛目掩饰,“到绿水村了吗”
“对啊。”
晚霞的光顺着风飘忽不定的落在两人身上,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唐钝恍惚发现天儿不似晌午那阵灼人了。
云巧的衣服上站着许多灰黑色的针叶草,头上也有,这玩意最是难清理,他问,“在哪儿弄的”
云巧说了一路的话,嗓子都哑了,胡乱地拍拍,见拍不掉,无甚在意的说,“在小灵山弄的。”
每座山头都有自己的名字,唐钝经常去镇上,倒是记得山头的名字,但身在山中,并不清楚自己何时经过的,他自己身上也有,不过比云巧身上少许多。
他恍然,难怪她一会儿要走自己左边,一会儿要走自己右边,约莫就是忙活这个去了。
他衣服上还有,她伸出手,一个个的捡起丢掉。
唐钝低头。
她黑黝黝的手伸到他领口,像麦穗里捡麦子似的,心无旁骛,极为专注,任谁了都不会说她傻。
云巧捡完领口的针叶草,轻轻抚平褶皱,真心夸赞,“唐钝,你穿这身衣服真好像地主家的少爷。”
唐钝回过神,莞尔“你还知道地主家的少爷”
“知道啊。”
云巧收回手,重新挽着他手臂,侃侃而谈,“地主家有钱,衣服不打补丁的。”
唐钝的衣服没有补丁。
唐钝好笑,笑里却有几分失落,“我奶眼神不好,我的衣服是成衣铺买的,你娘给你做的衣服更好。”
云巧身上的灰色麻衣是曹氏穿烂不要的,原本要裁了粘鞋底,黄氏要了过来,缝缝补补,穿了两年了,云巧撩起衣服,显摆衣角拇指大的花儿,“我娘还给我绣花了呢。”
唐钝认真了,说道,“好。”
“我娘针线活很厉害的。”
云巧脸上满是骄傲。
唐钝笑了,“是啊,你娘针线活好,也疼你不像我”
云巧等着他往下说,却是没有了,不由得追问,“你怎么了”
唐钝想说没什么,但她表情真诚,抿了下唇,轻描淡写地说,“我娘不疼我。”
云巧小脸满是困惑,“为什么呀,她死了吗”
只有死人才没办法关心人。
“”
唐钝动作微顿,“或许吧。”
“或许是死没死啊”
唐钝思考了会儿,“我也不知道。”
村里像他不记得爹娘长相的孩子有好一些,大人们默契的守口如瓶只字不提他们去哪儿了,还是去镇上读,同窗告诉他的,边境战乱,爹娘叔婶他们怕死,卷铺盖逃难去了。
十岁的他不信爹娘会丢下他,怒冲冲回村跟他奶求证。
他奶什么没说,一个劲儿抱着他哭。
后来他再也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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