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实,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便想装作不见,或宁愿做瞎子,一辈子过着这样欺骗、虚以委蛇的日子,都不能……
明熙抬眸,望向皇甫策,轻声道:“若我死了,你会觉得开心,或是大仇得报了吗?可我们又有什么仇呢?我为何从来不曾仇视过你。”
皇甫策被那双水洗的眸子,刺痛了眼,慌不择路的垂下眼睑,蝶翼般的睫羽遮盖了所有思绪:“孤让你走,聋了吗?竟如此恬不知耻,真真连村姑愚妇都不如!”
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明白,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全是一厢情愿错觉。
有心说些敞亮决绝的狠话,可开口后才根本做不到。
明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得这结果,我不悔。
不管如何,我也都不会再寻回了。
贺明熙祝殿下心想事成,一世长安。”
话毕,明熙想洒脱的笑笑,可不管如何努力,终是勾不唇角来,唯有缓慢的转过身,一步一顿的朝东苑门走去。
皇甫策说不出的气闷与恼恨,两人无数次争吵,只要每一次自己不耐或发怒。
她都会争夺到底,甚至为了辩驳一些小事,甚至暴跳如雷。
此时,皇甫策如以往般,备下许多话来,只等将其反驳到底。
可皇甫策又想,若她当真再说一遍心悦自己,哪怕再强调一次,她是真心的。
那么……那么所有的以往,便如此吧。
阿雅也好,王家也好,阿耀也好,都不去管了。
只要她,不要一切,又能如何?两个人若能如前段时日,不问世事的相伴一生,也不错。
可执拗的站在原地的明熙,竟是一声不吭,转身离开了。
皇甫策犹如被什么戳破了,站在原地,竟有片刻的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可脸色一沉,站在了原地,
皇甫策不知是否错觉,晨光下,这人明明是来时的模样,可一眼望去,那背影为何却犹如失了所有光彩亮丽般孤寂萧瑟,宛若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说不出的颓唐。
皇甫策凝望着这背影,许久许久,心口发闷,钝钝地疼,还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
他突然感觉应该将人挽留住,不然似乎会后悔……可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当明熙快走出门口后,他的心莫名的慌乱一片。
明熙站在原地,定了定身形,背对皇甫策,许久许久后,加快步走出了东苑,消失在转角处……
中午时分,阳光被遮盖在云层。
寒雪压枝头,天地间仿佛被镀了一层银光。
这个寒冬,犹如常年不融的雪山,冰冷孤寂,看不到尽头。
阑珊居最高的阁楼上,一条街都在尽在眼前。
明熙望向逐渐远去的车辇,整个人整颗心一无所觉。
原来,一切到了极致,没了痛苦,只余万念俱灰的覆灭与绝望。
当车队,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明熙却忆起了初来乍到时的心情。
将皇甫策藏在阑珊居,兴奋与不可自持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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