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晖慢慢地闭上了眼眸,本有些烦躁和郁郁的心情,几乎在瞬间便变得宁静安逸。
自西山回到沈园半个月后,沈府的夜半时分,便能听到这幽幽咽咽的笛声,有时是轻轻柔柔的,有时是低低沉沉的,有时也会十分欢快。
开始半个月里,这笛声最多只响一两盏茶的工夫,后来便时间越来越长,宁晖若一夜不睡,它能响到天蒙蒙亮的时候。
笛声陪着宁晖熬过了最初的那些被思念和痛苦煎熬的夜晚,有时宁晖觉得受不了,觉得想尖叫,想大哭的时候,因有这样无心插柳的陪伴,让她生生忍下了,多少次宁晖想不顾一切地跑到东宫问清楚,不管是分手还是抛弃,什么都好,最少两个人要说清楚,自己便不用这样煎熬着了。
有时宁晖坐在沈园的槐树下,有种做梦的感觉。
西山的那些爱恋,那些相伴,以及最后那段时光,温柔至极的甜蜜缠绵,仿佛就像一场美梦。
有时宁晖又觉得沈园的生活犹如人间最残酷的噩梦一样,每日的思念和煎熬,不知这两个不同的梦,哪一个先醒来。
后来,宁晖得到了太子大婚的消息,沈园的一切痛苦开始越发地清晰,成了最真实最刻骨的痛苦。
宁晖从不知一个人竟能如此地狠心,上一刻,尤觉一生一世还不够,下一刻便要迎娶别人。
那些所谓的誓言,那些所谓的不离不弃,以及宁晖的生死相随,都成了一场笑话。
多少次宁晖暗恨自己的不死心和不甘心,如今所有的事,都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可为何宁晖却还是不愿死心,为何总想等来萧璟年亲自说一声分开,或是亲口说一声要娶别人了,才肯甘心呢?宁晖无力改变现状,也无法改变这些既定的事实,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知道,心里为何还会存有侥幸,还要想着这样一个人。
宁晖从未觉得日子是如此地难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想见一个人,也从未有过那么不想看到一个人。
宁晖不能入宫,因为萧璟年不再是那个想见就能见到的太子了。
如今的他已成了深居东宫真正的殿下,是人人都想见而不得的储君,要继位的天下之主。
四个月,宁晖没有等来萧璟年亲自传来的一丝一毫的消息,哪怕连个入宫的音信都没有,萧璟年不来找自己,也不许自己进宫找他。
宁晖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可宁晖终于知道,太子大婚迎娶别人为太子妃,才是他要的生活和以后,沈宁晖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人。
两人明明曾经相依相伴四年之久,为何好像从来没有走在一条道路上。
是不是萧璟年内心深处,极为反感和耻辱,或是不想承认西山的日子,以及两个人曾经的相依相伴和相爱。
萧璟年觉得被囚禁的四年,是人生的屈辱,他的自尊不许自己回想,他曾需要依靠着别人,才能在西山存活下来。
或许和沈宁晖在一起的生活,成了萧璟年心中最不能启齿的事情,所以他才不肯也不愿见沈宁晖一面。
这世上,没有人比宁晖了解萧璟年了,他的内心深处是那样地自尊自强,可骨子里却又是那样极致地自卑和没有安全感。
一个未来的君王,想一生荣耀着,自己的人生没有阴暗,没有污点,没有软弱,没有依靠过,必然会舍弃那些让他觉得难堪的往事和人,这似乎是可以谅解的事……对过去一切耿耿于怀的人,放不下的,也许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