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苏不懂,便睁着一双圆眼问什么是上吊,姨娘怎么还不回来。
彩云痛得说不出,只能抱着她声声哀嚎。
故事的结尾,在那样冷的天,婉姨娘被人从房梁上解下来塞进一口薄棺材里,葬了。
至始至终辛苏都没有见过死后的婉娘,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绣塌旁的秀丽身影上。
她会抱着自己说故事,会拿卖绣品的钱给自己换徐李斋的芙蓉酥吃,会告诉自己要忍,要认命。
辛苏再也记不起许多了,索性拉起被褥盖住脸。
闭上眼,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出来,经过鬓角消失在软枕里。
婉娘的命不好,白瞎了这一辈子。
她呢,她能不能逃过命运的作弄?清醒太痛苦了,还是一直沉沦吧。
辛苏漫无边际地想着,慢慢睡去了。
梦中她的眉头都是抚不平的,睫毛濡湿,脸色苍白。
陈右安招来管家。
“立即封锁有关逸春阁的消息,一个字都不准透出去,违者杖毙。”
“去山庄把素月、莲心喊回来去伺候辛姨娘。”
“所有人,从现在起都给我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让我逮到下手的,连着主子一起剁了!”
陈右安沉声说:“辛姨娘这胎,务必要平安落地。”
陈右安一挥手,陈永弯腰退出去了。
陈右安回到书房召来了自己的心腹。
这个时候他还没搭上三皇子,太子也未成气候。
是按照前世的路子走,还是提前下手搅乱这时局。
陈右安仔细权衡利弊,久久抉择不定。
八年,他从重臣走到权臣,他等得起,他的苏苏能不能等?若是再晚几年遇到她该多好。
滔天权势,无边富贵,谁人不得捧着敬着,皇帝来了都要退避三舍。
可偏偏是此时!
偏偏是此时啊!
陈右安恨的牙齿咯咯作响,面容狰狞,一腔怒火无处可发。
他陡然掀了面前的桌,身上的戾气仿佛化为实质的箭镞迸射而出。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陈右安的神情从暴戾转为平淡,最后趋于冰封。
他捡起地上的折子,镇国公府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刀插在心口。
一呼一吸间都是疼痛,陈右安盯着它,颓然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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