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舅母年纪不小了,万一路上磕着碰着,倒是我的罪过。
我备点东西,你让姐夫一起带回去吧。
不过,”
苏阮明知故问,“姐夫突然回洪州做什么?”
苏铃神色瞬间变得气愤:“去接珍娘。
我当日就说要带她一起走,舅母非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这么无缘无故自己回娘家的,珍娘自己也不舍得,我想着女婿还算老实可靠,就留下她了,托舅母照应。
那时想着是亲祖母,叔伯也都在,我们在京里能撑腰,谁还敢欺负她不成?”
“怎么?那家还真不长眼,欺负她了?”
苏铃点点头:“前几天来了信,说好容易怀上一胎,正养胎呢,女婿就出去狎妓,还和人争执,挨了打。
珍娘又气又怨,说了女婿几句,他反而怪上珍娘了,说我们在京里享福,却不想着提携他,他入仕无望,心中苦闷,才出去消遣的。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要是平常,苏阮肯定和姐姐一起生气,骂这个女婿不像话,但现下,她只想问:“有这事,阿姐怎不早说?”
“你自己也那么多烦恼,我跟你说这个做甚?”
“别的帮不上,至少能出出主意。”
苏阮说了一句,又问,“她既有孕,夫家肯放人吗?”
苏铃眼圈一红:“孩子没了。”
苏阮吓一跳,忙坐直了问:“怎么回事?”
苏铃眼泪掉下来,“珍娘的脾气,你也知道,最是软弱,给夫家夹枪带棍说了几句,心里就存了心事。
等舅母去看她,她想诉个苦,哪想到舅母还一肚子牢骚,说是因为我不给裴自敏谋官职,所以夫家才敢欺负珍娘……”
“舅母还真是……始终如一!”
苏阮气的拍了几案一下。
苏铃擦着眼泪道:“亲祖母都这样,夫家哪还会把她当回事?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就小产了。
我收到信,真恨不得自己冲回去……”
苏阮听到这里,也不忍再责怪苏铃,揽着她安抚了几句,最后说:“可是你让姐夫去接,他能行吗?”
“我求了圣上,等他回来,让他去工部做员外郎。
他现在恨不得立即出发,眨眼就回。”
“可你不是不想给他求官职么?”
“有什么办法?他总是孩子们的亲爹,玉娘眼看也要说亲了,到时候,人家不光看我,定也会拿她父亲的官职衡量。”
苏阮明白苏铃为何这样了。
孩子们大了,裴自敏再不像话,苏铃也不能跟他和离,一则到底是舅家表兄,甭管舅母怎样,舅舅当年对他们家确实有恩,苏家一富贵就跟裴家撇清关系,未免有忘恩负义之嫌;二来,孩子们终究姓裴,父母这个年纪和离了,议亲时恐怕被人挑拣,定不到好人家。
但明白归明白,苏阮还是难以赞同。
这些难处,她明明可以好好说出来,一家子姐妹兄弟共同参详,以苏家如今的权势,不说万事无忧,几个孩子的婚事总能周全。
至于她自己,真厌恶裴自敏,关起门来,各过各的不就好了?偏偏要选让大家都难堪那条路,去打圣上主意,说白了,还是不满足于通过妹妹获取权势,想自己伸手去拿。
“阿姐内心一向最厌恶舅母,可她自己,却越来越像舅母了。”
苏铃走后,苏阮跟丽娘感叹。
丽娘看主人难过,自己又劝解不了,就说:“亲人之间,多数时候,都得糊涂着过,夫人别放在心上了。
对了,您进宫以后,付郎君来了一趟。”
苏阮果然立刻振作,问道:“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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