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伞,淡影席地。
“滚出去”
唇干喉烈,他说出来的话都不甚清明。
哭灵的人暂时把哭声顿住,齐刷刷地向他去。
贺临挣扎着拼命的用手掌夹抓起身边的一只香炉,用力朝着那个影子扔去,“滚出去”
他的手虽然使不起力气,但香炉还是砸到王疏月的腿上,炉中的香灰扑撒出来,一下子染脏了王疏月的素衣。
她虽吃痛,却没有出声。
只是皱了皱眉,用力咬了咬下嘴唇。
与此同时,贺临的十根手指也传来钻心入肺般的疼痛。
他哑叫了一声,弯腰将手摁在腹上。
“你听不见吗你滚出去你滚出去啊”
说着,又抬手指着哭灵的宫人,“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一面说,一面又不知抓起了什么什物,朝着灯火明处砸去。
跪灵的人忙四散避开,慌张张地往外面月台上退去,行过王疏月身边的时候,都避着目光行礼,没有人敢吐半个字。
殿中一下子退得只剩下王疏月和贺临,并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
王疏月将手中的伞放在门前,回身将殿门闭合起来。
殿中穿堂风这才停住,头顶经幡,供台上的香火,慢慢的安宁下来,只剩下男人如同烧破了喉咙的喘息声。
王疏月站在门前没有动,静静地望向贺临。
三年了。
一别整整三年。
她并没有见他被囚三溪亭,也没有见他是如何被拶断十指,王疏月记忆中的贺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在太妃宫中饮酒畅怀,大谈地方军事,民风见闻的男人。
如今,他却颓然地坐在她的对面。
身上穿着污渍斑斑的孝服,一双白底黑面靴,尚有一只穿在脚上,另一只的却已经被踢到贡桌下面去了。
脚上的袜子也退到了脚踝下面。
他偏着头王疏月,眼睛红得厉害。
胡子蓄了老长,一便是多日不曾修整。
他人没有力气,身边也没有什么可再抓取之物,索性提起蹬掉的那一只靴子。
“别扔那个。”
“你是谁啊,你管得了我吗”
“你手上有佛珠,你头顶的贡桌上有烛台,玉盘。
你要对我发火,扔这些东西都行,只不要扔你手上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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