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陆鸢鸢有种胸口被压了千斤巨石的憋闷感。
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低于安全线,为避免发生离魂反应,请尽快补充生命值。”
陆鸢鸢鼻端嗅到一股怪异的腥臭味,灵台一清,睁开眼皮,视野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不见。
动了动,就发现自己四面八方都被封死了,如同被关在一个蚕蛹里。
这裹着她的东西,厚软而柔韧,凉丝丝的。
是布,还是被子
陆鸢鸢微觉茫然,摸黑摸索片刻,分辨出这是何物后,头皮蓦地炸开一阵悚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这全是头发
她跟一具木乃伊似的,被裹在了铺天盖地的头发里。
是了,从登天山跑路的时候,越鸿的箭,不就是射中了一团蠕动的头发吗
就在这时,似乎感知到她的苏醒,周围的头发莫名地开始躁动起来,蠕动收紧。
陆鸢鸢想也不想就弓起身体,试图给自己容留呼吸空间。
可惜,平时一扯就断的细丝,成千上万地拧为一股时,便成了人力难以抵抗的绞杀利器。
她手脚都被缠紧,紧贴在身侧。
骨头、脏腑受到寸寸挤压。
她感受到肌肤传来的清晰的剧痛,那是利索般的发丝在割破她的皮肤。
窒息让她面庞紫胀,失去反抗的力道,肺腑深处最后一丝空气离她而去
“铮”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时,束缚猛地一松
重见天明那一刻,珍贵的空气争先恐后地灌入肺里,血流鼓噪地冲刷耳膜。
陆鸢鸢仰面卧倒,鼻翼嗡动,大口喘息,光亮刺入视网膜,眼球酸胀不已。
渐渐地,视野才清晰起来,她到一道赫赫明明的剑光。
陆鸢鸢的指节艰难地抽动了一下,顺着那道剑光朝上,就愣住了。
一个少年站在她面前。
眉如墨画,唇若丹朱。
只是,在望人时,绀青眼珠呈现出冬日粼粼水泽一样的寒意,冷淡至极,生生击散了旁人心头的旖旎遐想。
他着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有别于成年男子那种肌肉虬结的厚重身形,身形高挑,腿长腰劲,身着雪白宗袍,踏黑靴,如同一株沐雪的挺拔翠竹。
手中之剑长约三尺,剑身呈现出罕见的淡淡绯红,春色九重,燎燎生辉。
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刻,毫无防备地见段阑生出现,陆鸢鸢的气息瞬间僵硬,手指插进手心。
埋在心脏里那颗淬毒的毒牙往深处一扎,泛起一片针扎似的闷痛。
跟上次在行宫的匆匆一面不同,面前这个衣襟平整,袍角无尘的段阑生,才最符合她记忆里那个他的模样。
上辈子,她和段阑生最后一次见面,就跟此刻的情境很像,他高高在上,而她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当时的痛苦,不甘,委屈,愤怒都化作附骨之疽,烧进了她的骨髓里。
以至于再见到他时,她还不能一下子就滴水不漏地藏起心绪。
陆鸢鸢咬住齿关,闭了闭眼,以最大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能露出端倪。
另一边厢。
段阑生的视线在一片狼藉的屋里转了一圈,很快,停在了地上那个少女身上。
这是他进入这个村子后,找到的第一个还没被妖怪吃掉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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