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是风过竹林。
松岭山脚底下有一块空旷的平地,两旁的树木稀疏,嫩草刚冒芽。
阿夏把悬在纸鸢后面的绳线给拆解开,握在自己的手里。
方觉将她的纸鸢给拖住,山间正好有风。
她一边放绳一边往前跑,衣衫也随风晃荡。
紧接着纸鸢从方觉的手上脱离,缓缓飞起来,像刚学步的孩童,磕磕绊绊。
小温和生冬连大气都不敢喘,双眼牢牢凝视着起步飞升的纸鸢。
它划过树梢,从树顶飞过,最后悬挂在半空中,年糕咪呜咪呜直叫,边仰头边在地上追。
“飞起来了,小表姐的纸鸢飞得好高啊”
“表哥你帮我一把,我也要飞起来。”
两个小孩喊着,过不久,他们手头上的风筝也缓缓飞了起来,见风筝飞起,越跑越起劲。
风筝翱翔在云层之下,发出一阵悦耳的哨子声。
无声的为纸鸢,有声为筝鸣谓风筝。
哨声引得山林里栖息的鸟纷纷发出叫声。
咕咕咕咕布谷
哗咴儿啾啾哜
此起彼伏,是山林的曲调。
玩到额头出了不少细密的汗水,阿夏收回自己的纸鸢,坐在石头上,两个小孩满场打转放风筝,哨声悠扬。
好像吹诵春的脚步,万物枯黄到葱青。
她摸摸窝在旁边的年糕,哼道“燕子燕,飞上天,天门关,飞过山”
生冬喘着气接上,“山头白,飞过麦,”
“麦头摇,飞过桥,”
小温摇头晃脑。
方觉冷不丁唱了句,“该回家了。”
“表哥,不是这么唱的。”
“回家回家啦。”
阿夏拽着纸鸢慢慢走在回去的阡陌小道上,此时天边卷起橙粉的云。
炊烟升起,鹭鸶低低从稻田飞过,年糕踏着猫步,晃荡长尾巴。
而生冬和小温要让自己的风筝飞得很高,跑在最前面,哨声一会儿扬一会儿落,最后全都兜进风里。
到了小院门口,太公坐在那跟大伙喝茶,瞧见阿夏几个满脸通红进来,哎了声,“我的好阿夏呦,你这又跑哪去了”
“太公,我去山头放纸鸢了。”
阿夏晃晃自己的纸鸢,跟旁边坐的几个老丈一一问好,而后跑进屋子里。
方母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又去哪野了,你瞧瞧你们几个身上的汗。
阿觉你也不晓得拦着点,快去给我擦擦,换身衣裳,可以吃饭了。”
往回走语气还在数落,“你这样的呦,我都不晓得让你自个儿待在这几天,会疯成什么样。”
方觉不吭声,阿夏偷偷拿眼觑她,一句话都不敢说,而后跑到楼上自己的屋子里换了件衣衫下来。
与午时只有自家人吃饭不同,饭间摆了两张大花桌,上头都坐满了人,基本上都是之前来帮忙的邻舍。
桌子上放了好几罐开坛的黄酒,一摞白瓷碗和一叠小盏,有穿着围布的人端着方盘来回穿梭,边吆喝,“上菜喽,小心烫。”
阿夏还在找霜花姐的身影,正碰上大舅母过来,见她站在这里不动,用手指指边上的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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