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心知,在此处无论逃跑还是反抗,都是徒劳,便只得乖乖地走到那队官身前,神色恭谨,一副讨好模样。
“干什么的?”
队官正视杨荣,出言问道。
“学生是县学的生员,今日放课,正要回家……”
杨荣也是见多识广,对于这种场面,却是一点也不虚。
扯谎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把包裹打开看看。”
队官狐疑地看着杨荣,继续布着指令。
“军爷。”
杨荣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已拿了一块上好的翡翠,不动声色地塞到那队官手中:“学生事急,还望军爷从权行个方便……”
那队官将翡翠拿在手中掂了掂,随即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杨荣,随即下巴一扬:“去吧!”
杨荣如蒙大赦,连连作揖,迅向城门外小跑离去。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些州郡的军卒,本来军饷便不丰厚,却都将守城门当作一项美差。
守城门的军卒,并不需像站在城上的,须保持肃立姿势站好,也不需像巡城的,得一刻不停地巡逻。
城门之中既不受日晒,无人之时还能蹲一蹲坐一坐,没有那么疲累。
最重要的是,能对往来客商、行人吃拿卡要,端得是一份美差。
而州郡军中的各级官佐,对于这等事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更有甚者,便向这位队官一般亲自下场吃拿卡要。
也正因此,军中排岗时,这城门岗一般都是轮着站。
便是让官佐士卒们谁也别羡慕谁,大家都有机会,想要舒服,想要捞,就各凭本事。
杨荣一边腹诽着那守门的队官,一边快步离开。
很快,安州城的城墙,便只剩下了一个依稀可见的轮廓。
杨荣扭头向北望去,高耸的石龙山也出现在眼前。
杨荣的初步计划,正是想要在日落之前赶到石龙山下的孝昌县。
孝昌县有一个官办的马市,常年承担从北向南各州府县的公家调运马匹的任务,同时也对外出售一些品相尚可的马匹。
一旦有了马,杨荣便可日行数百里,当真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一念及此,本已有些困顿的杨荣便又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赶路。
出安州向北约莫五里远,便有个驿站,虽然并无官府印信文书,按规制没有资格享受驿站的各项便利条件,但杨荣毫不在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如今,官府财政年年吃紧,下拨给驿站的经费早就难以为继。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又怎么可能依靠制度就约束得住呢?
每日,驿站都会有马车向各处送公文、包裹之类的。
杨荣也正打算搭乘这种运送公文的马车去往孝昌县。
而驿站中的驿丞,早就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
身处时代的夹缝中,他们也是左右为难的一拨人。
杨荣继续赶路,此时,一夜未睡的困顿加上饥饿一同向他袭来。
但左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也只能继续前行。
待会去了驿站,再使些钱,让驿站卖些饭食便罢了。
杨荣这么想,不由口内生津,脚步更快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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