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氏怒瞪说话的人,正是三房的邻居大荷婶子。
他家男人厉害,家里儿子也多,小刘氏不敢与她硬来,只嘟囔道:“什么逼死人,我不过听娘的吩咐抓只鸡罢了,几个小崽子就要死要活的,还拿刀吓我嘞……”
边说边觑着村长,见他沉着脸,不敢再多嘴。
村长一向知道大房的做派,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厌恶,“怎么的,你家里就缺这么只鸡啊?”
小刘氏忙道:“哎哟村长,这鸡真是我娘让我来捉的,上水村相看富儿的来了,富儿是我们南家的长子长孙,我娘说要整治一桌好席面,免得叫人看轻了咱们。
可我家鸡还要下蛋,娘便叫我来三弟家捉一只先用着。”
南富正是小刘氏的长子。
“你家鸡下蛋不能杀,我家的就能杀吗!
村长,我们家里可就三只老母鸡了,我娘和二姐就指望着它们多下几只鸡蛋补身体呢,村长伯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花儿哭着向村长告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不可怜。
村长看了眼南若,见她呆呆站在那里,不哭不闹,像个游魂。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问南木:“你二妹这几天一直这样?”
南木早已收回柴刀,笃定道:“二妹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孩子想得都简单,可没钱没药的怎么好?偏都可怜成这样了,还有人来占便宜。
村长盯了小刘氏一眼,“到底是你男人的侄儿侄女,便是他们一房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把鸡还他们。”
这话出口,立时勾起小刘氏心底的恨意,就要说话,村长眼一沉,“怎么的?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小刘氏不敢不听,放了手,可看着几兄妹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
花儿立马将母鸡抱进怀里,脸上大喜,嘴甜的和村长道谢,“多谢村长伯。”
村长摆了摆手,见小刘氏一脸恨色,沉着脸道:“还不走?”
小刘氏不敢和村长硬来,哼了一声就走。
恰巧走到拐角,遇上草儿走来,见她抱着一捆嫩生生的野菜,一把抢走,转头冷笑道:“我拿点野菜回去煮汤孝敬你们奶,要不得你们的命吧。”
笃定村长不会再说什么,也不看他脸色,几步就走远了。
草儿尚未反应过来生了什么,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花儿又忍不住红了眼睛,看向村长,可村长没再说什么,举着烟枪慢慢走了,看热闹的也慢慢散了。
南木让花儿把母鸡放回鸡圈,拿掉草儿手里的几根野菜叶,“草儿不怕,没了就没了,我们明天再去挖。”
然后牵上她,又拉住南若往家里走。
小院右边有个低矮的厨房,左边是随意搭建的杂物房,木柴也放在里面,鸡圈就在杂物房的背面,花儿放好了母鸡,和哥哥姐妹们一起进了正房。
三间正房中间儿是堂屋,当中放着一张掉了一个角的桌子,周围贴墙放着两张椅子,四张凳子,张张缺胳膊少腿儿。
几兄妹进了右边的房间,里面靠左右墙面摆着两张床。
右边那张罩着满是补丁的青色帐子,床底铺着的稻草有几根露了出来,薄薄的床垫上躺着一个瘦削的妇人,她右手揽着一个正熟睡的孩童,约莫两三岁的样子,因太过瘦弱,显得头有些大。
正是乔氏和三房的老五南石,小名石头的小弟。
乔氏脸颊深深凹陷进去,肤色蜡黄,已经丝毫看不出官家小姐的模样。
见几兄妹进来,勉力弯了弯唇,哑声道:“又受委屈了?”
不过几个字她说得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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