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柱后,素白的衣角一晃而过,很快消失得不留痕迹。
当夜,魏弃如旧煮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端回主殿,而是在小厨房那张残破不堪的木桌旁吃完,又顺手把碗给洗了,坐在一尘不染的小厨房里发了会儿呆,方才起身离开。
受困于这一方天地,他的日子的确枯燥得千篇一律。
有没有人在身边都一样。
魏弃想。
他能做的,无外乎是在殿中,刻木一类的琐事。
四下寂静,唯有烛火燃烧不时发出的噼啪声,提醒着他时间悄然流逝。
而等到隐约有了困意,也无需分辨是什么时辰。
他只需随手将未完成的木塑搁在一旁。
简单沐浴更衣过后,便可安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他以为自己应当睡得容易。
可奇怪的是,那一丸溶在甜汤里的清气散,似乎也没能帮他静心。
“”
他的心始终不静。
“”
他在想一个人。
魏弃眉头紧锁,霍地睁开眼睛。
盯着头顶的帷帐,他想了许久,最后,终于得出一个几乎完全自洽的结论自己现在的不痛快,毫无疑问,是在遗憾没能及时对她出手。
对。
早知她要走,便不能让她带着秘密活着离开,而应该先一步扼死她于掌下;
应当先把她杀了,而不是眼睁睁放任她跟着魏骁走
但不知为何。
想象出那双泪淋淋的眼睛,求生时挣扎的表情,很快,他又愕然地发现哪怕杀了她,自己仍然还是不痛快。
那种不痛快,或者说是更深一层、他理解不了的心情,甚至在心底翻涌地愈发强烈。
可是,为什么
这少年还太年轻,尚不知聪慧与多情是两种并不共通的天分。
年少早慧,固然使他总能轻易察觉旁人的心思,对那些似复杂的宫中事洞若观火;
但一生中的大半时间,都被囚禁在与世隔绝的四方天地,又使得他虽多半懂了,却并不明白这个中的微妙之处。
这世间事,粗总是大差不差;但其实差一分,都大有不同。
想来想去,亦只能草草得出个结论自己一时迟疑,竟叫指缝间漏出个不该漏的棋子,难免不快。
尽管那不过是旁人藏于自己身边的耳目,是随时都会两边倒的墙头草;
旁人给些蝇头小利,她便忘了自己的“深情不悔”
;
她走时,甚至记得带走那只狸奴,却连道别都未曾与他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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