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他:“这些少爷已经吩咐过了。”
他这才大大吁了口气:“那就好。”
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叔闻,你还记得么?从前我们两个躺在一处,总是又踢又打的,什么时候突然肯好好说话了,必定是商量着要去干什么坏事……”
他脸埋在我肩窝里闷笑:“是么。”
我说:“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干坏事的心情了。”
他突然爬了起来,俯身在我之上,正色说:“怀真,你别怕,我将来必定能立于朝堂之上,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他说得极慢,极认真,我心里一动,翻过去抱住了他。
从前都是他大剌剌地抱我。
我这样主动抱他……还是第一次。
他身子一僵,没有再动。
沉默了一阵,他突然问:“你是什么时候跟皇上说要找我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有三四个时辰了吧?”
崔叔闻手指在我胳膊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慢慢计算:“我从客栈跟着那几个军爷走到这里,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再加上我收拾你东西的时间,这一趟来回用不了两个时辰。”
我不解:“怎么了?这时间还有关系么?”
崔叔闻细细地说:“我在想……皇上在叫人去找我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在想什么。”
“你又知道了?”
崔叔闻笑一声,说:“假如我是他,我现在最苦恼的,必定是今后如何待你,你才是安全的。”
“哦?”
“既然当年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偷也好,逼也好,总之是把你从皇宫里弄走了;而这些年来皇上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找过你,必定是因为有所忌惮。
现在他既然决心要认回你,就不能不想既能留你在身边,又不至于置你于险地的法子。”
我伸个懒腰:“你既然这么了解他,不如替他想想去……”
崔叔闻诡谲一笑:“怀真,断袖吧。”
我一个呵欠硬生生给他这句话打断,差点没岔气晕过去!
他理直气壮说下去:“你要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底的断袖,你就不会有后;不会有后,就对皇位没有威胁,对皇位没有威胁,你就是安全的。”
“哦。”
“你以为皇上痛痛快快地接我来陪你,是因为怕你夜里踢被子?我猜,他也是这么个意思——就算你没断,他也会想办法让别人都知道你断了——不信我们打赌。”
“哦。”
“佛祖啊,你呆成这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不知道。”
“呆!”
这一夜我睡得极安稳。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外面有点动静,估计是侯叶和那班小太监在等着伺候我起床。
我向来仁厚,于是打算就此起来,免得他们多等。
我一只胳膊撑起身子就要起来,突然肚皮上就多了一只手。
崔叔闻的手。
我回头看他:“喂,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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