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问,“是连娘都不能想吗?”
“得道者无牵无挂,但求道者大都没这个本事。”
陈安道说,“不过修真界对民间俗事大都嗤之以鼻,你平日里还是少些提及俗世的过去,以免平白惹人非议。”
杨二望着陈安道的背影,脚下走得左摇右摆,湿了的鞋底儿在石阶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黑鞋印。
他又看对方的白底蓝边的靴子,分明走得都是一样的路,可对方的鞋却干净的留不下黑印。
人怎么能这样干净体面?
那铜铃的声音清脆得像黄鹂的啼鸣,杨二像是让那声音鼓舞了一般,忽然站定下来,冲着陈安道的背影开口道:“你那天分明是不要我的,怎么忽然这么热心?”
他都没察觉自己说这话时有几分紧张。
就像他第一次给阿娘烧了顿好饭菜之后,心里头是念着娘能夸他做得好的,可嘴里却说“水少了,菜糊了,比阿娘做得差远了”
。
“我的意见无关紧要,收徒自然是看师父自己的意思。
他有意收你,我或能劝阻,却不可界越。”
陈安道没回头,脚步亦没慢下来,全然没现杨二站在了原地。
也不是多大的事,杨二却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原来他还是瞧不上我。
杨二心道,只是那个傻愣愣的官威更大而已。
他一阵无名火起:“那你日后比我官大一级,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你多虑了。
既然师父心意已决,那日后你便是我的师弟,于情于理我都会照顾你,还望你安心问道,以求早日大成。”
“两次了。”
“什么?”
“你叮嘱我两次要安心问道了。
你叫安道,那我就叫心问好了,你叫我名,我再叫你,那就是安心问道,省的你日日提醒,聒噪得很!”
杨二突然就觉得陈安道闲庭信步的模样碍眼得很,竟甩开他,两步并作一步地朝前阔步走去。
陈安道怎么说年长几岁,又少年老成。
让人了这么通脾气,也隐隐猜到了对方约莫是被伤了自尊,在跟他赌气。
可若连这点气都受不得,他一个民间出生的小孩儿如何在临渊宗立身处世?
陈安道转而去想他方才福至心灵想到的名。
这名倒是挑不出错,听着便像是师父起的,只是这起得方式不知怎的就怪不合适的。
他紧了紧脊背,像是要让自己看起来更伟岸些,接着沉声道:“这名日后是要伴你一生的,你可想清楚了?”
杨二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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