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起虽然是里正的大孙子,但也是挨过饿的,二婶生秋满那年春天,郡中大旱,二婶被当时逃荒过来的人惊到,秋满出生时只有巴掌大小,跟个猫崽似的,二婶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他们那时都怕秋满活不下来。
家中都紧着秋满,许霜起那时已经十二岁,种种艰难他记得十分清楚。
逃荒的流民甚至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很多人成了盗匪,四处劫掠,他们这里又因为靠近九怀河,并未绝收,被盯上了许多次。
许霜起哪怕到了如今,都不确定,那些人到底是真丧心病狂,还真只是活不下去。
每每想起,他都会难以入眠。
如今他们许家看着好,可单单是每年两回运粮和绢布,就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和劳力,他们许家也不是什么刻薄人家,不会磋磨乡里乡亲,稍有不慎,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前朝不过过去三十多年,当年许多人家都是因此获罪,下有贫民拿不出粮食,路上有盗匪,上有官吏盘剥,如今虽是陛下贤明,风调雨顺,郡中还算安稳。
但许霜起总觉得有恶犬跟在他身后。
若是不能早些考出功名,他心中不会安稳。
但家中又缺不了他,就说这次运粮,爹和二叔要留下,地总不能没人管,家里也不能没有男丁,爷年纪大了,来回劳累他不跟着,怕是乡亲没法真照顾好爷爷。
到了郡城,来回打点也需要有人跑,村中识字的人不多,他若是不去,这些事便要由爷来跑。
他亲生的两个弟弟年纪尚小,二婶家的秋满又是独苗,身子还弱。
他哪里有别的心思。
更别说什么亲事。
思及此,许霜起不由得想,他爷爷是里长,他能读书识字,还要如此战战兢兢。
家中只有几亩薄田的人又该如何。
许霜起叹了口气,半撑起上身,将手中的栗子放到床头的木箱上,他直接起身,摸索着用半湿的手巾擦干净手,从床头拿出一册书,床下掏出一个小马扎出了屋子。
许家院子很大,今日月光皎洁。
许霜起坐到院中一块铺了细沙的角落,时不时看一眼书册,然后再用木棍为笔,默写刚才看到的语句。
许霜起天生不招蚊子,不然他也不敢大晚上出来看书。
本来,礼物送到了,唐萧安只是想要过来再闻闻这小书生,谁知道他还会爬起来看书。
唐萧安贴着房屋的暗处,悄悄靠近。
地面上的字迹端正锋锐,笔锋像是刻刀划出。
真不知道这么黑,许霜起是怎么把字写得这么端正的。
唐萧安捧着脸蹲在角落里,静-->>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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