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文章诗赋做得再好,在务实行政一路上,远不及小他十余岁的孙少怀。
全国科举,一视同仁。
动的不仅是世族们的既得利益,更是动摇了他们信奉的道德理念。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分二字才是长治久安的核心命脉。
雍理从来都是起来任性妄为,实际上通情达理。
他胡来的事做了不少,却一直没有强行推新政。
世间万物皆有利弊。
世族坚守的不是最坏的,也不是最好的。
时代在变,世道更在变,大雍不是前朝,雍理的理想从不是巩固当权者利益,而是惠及天下。
他自小便知自由二字,是个悖论。
可即便无从拥有,依然心生向往。
念及此处,雍理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年少时的沈君兆。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争吵过,置气过,谁都不理谁过,后来
雍理问他“若世家永远是世家,寒门永远是寒门,那朕此生可还有机会遇到你”
沈君兆一怔。
雍理笑眯眯他。
沈君兆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想到儿时甜蜜,不觉口中尽是苦涩。
子难留意到他出神,便停了声音。
雍理捏了下眉心“是朕走神了。”
子难道“陛下有心事。”
雍理歪在软榻上,托腮苦恼“朕近日越发想不通了。”
子难顺势问道“可是与沈相有关”
雍理“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朕这般牵肠挂肚。”
子难放下了折子,站在他身畔,拨弄着佛珠。
雍理叹气“每当朕觉得他要反了的时候,他又给朕一颗糖果吃,甜得朕心发软,哦,也是朕没出息。”
他自嘲一句后又道“每当朕觉得他松了心防,能靠近的时候,他又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朕瞬间清醒。”
这三年来,他和沈君兆始终是兜兜转转的状态。
他刚回来时,沈君兆疏远他,冷待他,漠视他,但雍理是何人他早就习惯了他的小脾气,只当自己出去久了,惹他生气,千好万好的哄,赔罪的法子不知想了多少。
直到沈君兆冷冰冰地拒绝他,同他残忍地划清界限,雍理才凉了一腔热血。
当时子难与他找到一些妍族人,因这些孩子被从小用药,受尽威逼恐吓,被调教得毫无尊严廉耻,只当自己是个玩物。
雍理起初想着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开始新的生活,却发现他们陆陆续续又沦为玩物,活得更加凄惨。
雍理那时刚和沈君兆彻底撕破脸,又被朝上大臣催选秀催得心烦意乱,索性把人带回宫。
大臣们闹得更疯了,雍理却只盯着沈君兆。
然而他年轻的首辅大臣无动于衷。
他纳妃收人,沈君兆不在乎。
他宠幸旁人,沈君兆无所谓。
他把他们的誓言抛之脑后,沈君兆却像是松了口气,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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