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晚甩干手,抬眼碰巧望见镜面投映出的章萤的人像,短暂的目光交接,对方面色阴冷,眼神怨毒地盯着自己镜子中的影子,犹如狭间窥伺的毒蛇,但再一眨眼,又变回了原本自卑怯懦的样子。
太快,她只以为是幻觉。
“你想多了。”
宋惊晚笑笑。
—
身体原因,宋惊晚没在外边多逗留,坐公交回了小区。
进去家门才卸下重担般的原形毕露,踢了拖鞋、丢了外套,裹张毯子暖暖和和地躺在沙只想睡到末日尽头。
一觉醒来天早黑了个透,她有点饿,想吃夜宵,又没力气懒得自己动手做,何况钻出毯子还冷。
于是打个电话叫外卖,约莫半小时,女孩听见有人敲门,终于依依不舍地下了沙。
门外提着她外卖的不是外卖小哥。
而是邻居谌降。
他脸色不大好地晾她一眼,径自越过她进屋,宋惊晚心说我和你什么时候熟到这种地步了,叫住他:“喂!
谁让你进来的?”
不管她,男生窸窸窣窣的在那包夜宵里翻找东西,两指扣住白色的可降解盖,拎出来杯饮料。
宋惊晚一看,有点心虚了,他朝着她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明显能听见冰块撞壁的声音,结果她还狡辩:“我是少冰少冰”
越狡辩气势越弱,宋惊晚无视谌降审视的眼神,踮脚,胆儿大地拿回自己的夜宵外卖,除了饮料。
之后安安分分地盘腿坐在沙脚旁,自己吃菜,她边吃余光见谌降转身进厨房,叮叮咚咚一阵响后,他煮了碗热气腾腾的蛋汤,搁在茶几。
脑袋埋得更低了,她有时就是明知道这事不行、不能做却还要叛逆去试试,知道生理期不宜喝冰的也仗着自己不会痛经,像小老鼠偷吃蜂蜜似的非要顶风作案去喝,仗着没人管、仗着不会有人管她,就爱作。
谌降站那儿像根杆,也不坐也不走,她觑了他眼,好心地推过去份外卖订的糍粑,让他一起吃,不然怪尴尬的。
少年拆了一次性筷子,不吭声地坐到她对面,人高,挡住落地灯投来的大片光影,也不跟她客气的开始吃。
挺新奇的感觉。
往常在家吃饭都是宋惊晚一个人。
女孩莫名眷恋这种感觉,她统称它为归属和幸福,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向往着这一幕,餐桌上能摆着两副或者更多的碗筷,她也有个家,有个不曾名存实亡的家。
也许把谌降纳入她关于家庭、关于幸福的幻想不切实际、天方夜谭,但起码此刻,宋惊晚是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些的,年年复年年,她的夜晚无比寂寞严寒,在别的同学放学回家都能和爸爸妈妈共同吃饭时,她已经学会用蹩脚的厨艺来犒劳忙碌一天的自己,只有自己。
不过谌降也是一个人。
她不清楚他的家庭环境,有时也会悲凉的感觉跟他都属于同病相怜、抱团取暖的小可怜a和小可怜b,明明嘴巴斗个没完,但其实更多时候也应了鱼嘉佳曾评价过他们的话——叫作惺惺相惜。
更遑论现在。
几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后来吃着吃着,谌降的心情好了丝,会问她物理竞赛决赛的事,宋惊晚跟他打包票说你等着被我碾压,这话谌降都听习惯了,轻笑:“那你月考怎么没有碾压我的志向?高一高二我还没见过你比那几天更不在状态的日子,所以到底为什么?”
宋惊晚不肯回答,他也没强迫:“行吧,以后再等你说。”
他不问了,女孩才继续夹菜,谌降却忽然停了筷子,偏头盯着她喝汤,语气试探:“你不会那段时间是受了情伤?”
她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怎么可能!
我受谁的情伤?哪个男的能拿得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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