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后宅厢房。
桌上放着香炉,熏香缭绕其间。
房间当中,一位身着翠衫的女子端坐于案台之前,左手扶着长袖下摆,缓缓研磨。
小案宣纸铺平,一盏青灯放在案头。
青灯之中,早已油尽。
此女正是古月容,昨晚她伏案疾书,直到油尽灯枯才罢休,只是要写的东西还未完成。
此时,一道清瘦的人影从纸窗外出现,一路小跑进了房中。
“小…小姐…”
扎着丸子头的丫鬟手扶房门,大口喘着粗气。
古月容瞪她一眼,嗔道:“佩兰,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连墨都是我自己在研,让人知道,怕是又要嚼舌根,说你这个丫鬟不知礼数了。”
看似在责怪,但古月容却未停下手中研磨的动作,不过看到丫鬟佩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只能把研条放下,倒了一杯茶水。
一边把茶水递给佩兰,古月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奈道:“早就跟你说过,做事不必慌里慌张,着急什么呢?”
佩兰端着茶盏一饮而尽,又拍了拍胸口,这才觉得顺气许多。
“小姐,不好了!”
身为大梁第一女文官,古月容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早就养成了宠辱不惊的心态。
“生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接过茶盏,古月容转身,准备放回桌上。
“小姐,秦公子来了!”
“秦公子?”
古月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便愣住,手上的茶盏也静止在半空当中。
“秦亦?”
“对,就是他!”
佩兰立马又补充一句:“秦公子来退婚了!”
“咔嚓~”
古月容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瞬间摔成了数片碎块,她有些惊慌,忙伸手去拿,锋利的裂痕直接划破了她柔软雪白的手指,殷红的血滴落下,她仍在失魂落魄,没有察觉。
“小姐!”
佩兰惊呼一声,立马拿了一块手帕过来,而古月容对此视若无睹,薄唇轻抿,满眼委屈。
她和秦亦的婚约,在他们尚未出生时便订下。
等她长大一些,秦家早已贬至淮阳县,她只在娘亲口中听过,秦伯父一家如何如何,以后跟秦家结亲也是极好的。
潜意识里,她就认定了这门亲事。
后来,娘亲病逝,古长松续弦。
她对现在这位母亲大人并无好感,因为自从她进入宰相府开始,就表现出了极强的目的性,极力抹平了所有娘亲留下的痕迹,成了宰相府人人都敬畏而又惧怕的古夫人。
古夫人不止掌管府中大小事务,甚至连古月容的婚约都要插手,古月容知道,她看不起被贬至淮阳县的秦家,而想把自己嫁给她的侄儿,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种联姻的方式,重振她娘家李氏一族。
对此,古月容极为不满。
古夫人越不想让她履行婚约,她越要履行。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古夫人的控制。
即使没人提醒,她也一直以秦家儿媳自居,不与其他男子有过多交集,昨日听说李慕白来了宰相府后,她已经一天多没去前院了,吃饭的时候都是佩兰把饭菜带回厢房。
可谁知她的坚持,等来的却是秦亦的退婚。
她茫然,还十分委屈。
“小姐,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秦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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