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四周盗门人齐刷刷拔刀。
呲啦啦几声,张家家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他哆嗦着,嘴皮直打颤:“宁小花从哪里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买她的时候她就叫宁小花了,那时候她八岁,我们家缺一个端茶倒水的麻溜丫鬟,就三两银子从张麻子手里买过来的。”
“张麻子?”
李妍边问,边伸手。
眼角的余光正好瞧见沈寒舟回来,她筷子在花生米上打了个旋转,最终落在了叶子菜上。
“他以前是柳河县最大的人牙子。”
彭兴州小声说,“后来因为卖的奴籍里出了几个来路不正的人,被主家找上门,下狱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沈寒舟坐下的时候,李妍正好将叶子菜夹进了碗里。
“你从张麻子那买了宁小花,在官府走红契了么?”
张家家主愣了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就只有白契。”
人牙子交易,双方交钱签字之后称之为“白契”
,在官府盖了官印,收进户房之后称之为“红契”
。
红契是受到大晋律令保护的,如果人被其他人偷偷带走,便是偷窃,府衙有权介入。
白契就不一样了,类似于一个约定。
但也不能说白契的交易有问题,因为送到官府盖红印,府衙是要收银子,一般都是交易额的十分之一。
有不少人家为了省这部分花费,和人牙子商量好,多给点银子,只走白契。
这一套路数,李妍很熟。
她看着张家家主,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就算带着头套也掩盖不住他的恐惧和不安。
“她在你府上做事如何?”
星空之下渐渐起了虫鸣,两个侍女将灯盘罩上纯白的面子,又拎着两只灯笼,安静退在彭兴州身后。
家主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她上门第二天我就想退货了。
那小花什么都不会,端个脸盆两只手使劲合撒,走路又慢步伐又小。
愣是从头开始,一点一点教她。”
倒是稀罕。
奴籍在大晋大多是家生子,家里奴才生下的孩子,一辈子都是要伺候主子的。
不管是从哪来的,端茶倒水都是从小就学,就算是个笨蛋,八岁也能做最基本的伺候活。
“她识字么?”
李妍追问,“或者,你有没有听她吟诗唱曲过?”
寒风吹动李妍身上的白衣,跪在地上的张家家主转头往身后问:“夫人,她伺候你的时候多,她识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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