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您也说了,这孩子特别喜欢吃,几乎天天都吃。
虽然我不知道您家的田螺来源究竟是购买还是捕捉,但是这玩意您一次炒一锅,有几个没熟透的也正常,不是吗?”
母亲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很快便被安排住院,病房很是熟悉,但病房里面的病友却与上次不同。
我是最后住进来的患者,住在靠门边的三床。
据说,三床之前住得是一个肝硬化的孩子,由于病情太过严重,已经回到了属于他的快乐星球。
母亲原本对这个床位有些“恶兴”
。
恶兴是本地方言,意思类似于厌恶、膈应、别扭、腻烦……
后来,听说一个叫潘海军的孩子想要这个床位,母亲就让我躺了上去。
屋里一共有三张床,一床住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哥哥,我来时他正躺在床上看书。
我称呼他为綦伯哥哥,但他其实比我大将近二十岁。
綦是个很少见的姓氏,而綦伯哥哥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的病了以后还在读书的人。
听綦伯哥哥说,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老师,但他却查出来得了乙肝。
大夫安慰他,乙型肝炎普通接触并不传染,不会耽误他当老师。
綦伯哥哥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他学到的知识告诉他,乙型肝炎治愈后血液中也会终身带有病毒。
他觉得,当老师是需要直接和孩子们接触的工作,这样肯定会有负面影响。
綦伯哥哥的担忧,加深了他身上的忧郁气质,也让来陪床的他妈妈显得更加憔悴许多。
二床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我已然忘记了他的名字,却记得他的脸特别的黑。
大夫说,黑脸的小哥哥得的是肝腹水,隔段时间就需要抽出腹腔积液。
小哥哥经常肚子疼,疼的死去活来睡不着觉。
我虽然忘记了他的名字,却在之后的许多年里,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回想起他在深夜里的病房中的惨叫。
父亲很快从爷爷家回来,并且带着从爷爷家借来的八百块钱。
有了这八百块当押金,我成功住进了肝炎病房的三床。
就在母亲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叫潘海军的小孩一家又转回来了。
因为儿童病房的小床只有一米二长,来给潘海军陪床的潘妈妈要求更换到成人病房。
带他们来的护士姐姐,一边走一边小声埋怨:“刚才带你们来普通病房,你们非要先去儿童病房。
这到了儿童病房你们又不想住,还想换回来。”
护士姐姐一进门,就看到了正拿着住院押金收据的父亲。
护士姐姐有些尴尬地跟潘妈妈说:“人家都办完住院手续了,原则上不能换了。”
潘妈妈苦苦哀求,表示自己在小床上睡不开。
母亲在一旁听着,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不悦地看着护士:“她这么一点高都睡不了小床,给我们孩子换过去,我这一米七五的大个子,怎么在小床里睡觉?”
见母亲反抗,护士姐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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