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怀恩公府透露要结亲的意思,我就不愿意,是你要的。
人既然娶进来了,自当好生过日子,难道你娶她,就是为着如今这样?”
陆晏仍不言语,晋王妃的气就忍不住了:
“这回说什么都不行,贺氏别想嫁进来!
她一个守寡的二嫁妇,还是掉了孩子的……”
“我以为,母妃该知道儿子为什么要纳她。”
晋王妃哽了一下,越发气了:
“即便那般,也绝不行!
你要报贺韫的恩情,多少法子不能照应?偏要纳她?”
“儿子也求过母妃,收她为义女,是母妃不愿意。”
晋王妃拍案而起:
“我为什么要收她?我凭什么要收她一个贺氏女?你自小一身反骨,偏要与贺氏之人亲近,你难道不知,你难道……”
晋王妃气急,脸色骤变,陶阿嬷早在晋王妃站起来的时候就慌忙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这会儿忙扶住晋王妃试图宽慰,晋王妃抚着胸口哭了起来:
“死的怎么就是我的昂儿啊……”
哪怕多少年过去,但晋王妃每每说起这样的话时,仍旧让陆晏觉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在晋王妃心里,他的命,从来都不值得让她放下她自以为的恩怨,她甚至一直懊丧,为什么死的是陆昂,而不是陆晏。
但他仍旧神情淡然的,笔直的站着。
晋王妃嚎啕激动,喘不上气的锤着胸膛,陶阿嬷忙悄悄摆手,陆晏退出小厅。
听见晋王妃哭声的几个婢女忙着进去,那是这几年里贴身侍奉晋王妃的,有一个甚至还曾是陆昂的贴身侍婢。
晋王妃也曾是慈母,在陆昂身死之前。
在战场上,陆晏亲眼目睹陆昂身死,少年郎心神重创,下了战场强忍悲痛,仍旧惦记母亲伤怀,可等待他的,是母亲撕扯着哭喊怒骂,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陆晏在院子顿足,偌大的院子响彻晋王妃的哭声,廊下几个粗使婆子婢女惴惴不安,但这样的事,她们并不少见。
“娘娘这是怎么了?”
错愕温软的声音,一张与贺笺笺有几分相似,眉目缱绻的妇人站在他面前,眼睛却朝小厅看去。
贺姨娘身后还跟着三郎陆晟上个月才新婚的娘子杜氏,瞧着是一同来与晋王妃请安,但陆晏明白,贺姨娘是特地选在他来之后。
毕竟每次母子相见都不欢而散,她是故意来瞧笑话的。
陆晏没理会她,贺姨娘见陆晏要走,忙就道:
“世子也在,刚巧,听说世子要纳笺笺为侧妃,真是好事一桩,王妃娘娘既不适,我少不得腆着脸,替世子操持操持,哪怕疏漏些,笺笺想来也不会在意的。”
陆晏看向她,常年在战场上,手下不知多少亡魂的人,眼神又怎可能清澈柔和。
贺姨娘的笑容渐渐收敛,心底竟生出惧怯,她徒劳的掩饰,陆晏已收回目光,径直去了。
贺姨娘忍着心慌拦住鹿鸣:
“小哥儿,我们笺笺的事……”
鹿鸣笑的喜气:
“姨娘不必劳心,爷都安排下了。
爷厚待姑娘,早在外头置办了大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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