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想有个朋友在身边说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总不能像酸秀才写酸诗一样无病呻吟。
所以自己做不到毫无保留地倾诉,那低落的情绪也就只能自己消化。
他想起杜梨和周舒宴。
这些年发生的很多事古原都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知道的那些也只是因为相处久了,种种迹象加在一起,真相实在不难猜罢了。
这么一想,古原觉得自己也挺可悲。
好像天生不会表达,天生不具备倾诉的能力。
他觉得倾诉自己的苦是一件让他羞耻,也让他无地自容的事。
他害怕从别人眼中看到同情,那比苦难本身更让他难受。
如果不是音乐,周舒宴和杜梨恐怕也不会跟他成为朋友。
有时候想想,他以前活得就像一棵苟延残喘到冬天的野草,四肢百骸都干透了,冷透了,只等着一只不长眼的脚让他粉身碎骨,好干脆随风而去。
这种状态成为日常,人人避之不及,谁又会有兴趣靠近一点儿看看这棵不起眼的草呢?
此时,他回过头朝陆长淮那栋别墅看过去。
灯没亮着,大概已经睡了。
不知为什么,这让他心里稍稍安慰一些。
过了一会儿,刚刚停了没多久的雨又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下得不大,古原坐着没动,借着路灯的光看湖面那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看它们扩散又扩散,最后消失不见。
看久了挺催眠。
脑子慢慢放空,准备享受这个安静的雨夜。
周年撑着伞走过来,递给古原一把,声音有些突兀:“原哥,撑把伞吧,别感冒了。”
他走过来的脚步很轻,以至于古原被身旁忽然跳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周年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
古原笑着接过伞:“不怪你,我走神了,谢谢。”
上一次他在湖边发呆的时候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不同的是周年那天把伞递给他就走了,今天还多问了一句:“还不回吗?”
古原撑开伞摇摇头:“回去睡不着,我再坐会儿。”
周年点点头,古原笑着问他:“怎么改原哥了?”
周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别总客气,我就想换个称呼。
我管他们都叫哥,陆哥,解哥,但是叫你古哥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所以就叫原哥了。”
古原一愣,紧接着就笑了:“真谢谢你没叫我古哥。”
这孩子傻乎乎的。
古原又问他:“你解哥让你来送伞?”
周年摇摇头:“不是,我们在酒吧没注意下雨了,是陆哥让送的。”
陆长淮?古原闻言一愣,转过头去看陆长淮的窗——灯明明没亮着。
他仓皇坐直了一些,问周年:“他出去了?”
问完才意识到这问题挺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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