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双膝曲下,无声跪倒在地。
就在她双膝触及地面的下一刻,始终背对着她的时序终于转过身来,满目的寒光,定定地盯住她。
时序在宫里当差,早就见惯了跪拜等事。
可不管他人如何,至少在时归这里,他是从不许她跪伏的,哪怕是年关拜年时,作揖道好便足矣。
但现在,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人,眼中情绪翻涌。
谁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久到等在外面的时一等人几l次探头,又在时序凌厉的目光下缩回去。
久到负责安置凯旋大军的时三等人也全回来,被厅里的气氛所慑,不敢为时归求情,转去与时一他们打探事情始末。
久到……时归跪得膝盖发痛,又不敢露出端倪,强撑了许久,却仍是没忍住晃了晃肩膀。
双膝宛若被千百根细针刺过一般,发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然不等她跌倒下去,一只大手扶在了她的肩头,旋即下移,箍在她的小臂上,只稍一用力,就将她拽了起来。
时归顾不得膝上的痛感,慌忙抬起头来:“阿爹……”
时序依旧表情冷淡,反手将她推到椅子上,敛目应了一声,不及她再说什么,先行问道:“你说,你回应了太子?”
时归不明所以,但又怕让阿爹等久了生气,赶忙点了头。
而这之后,时序又是沉默了良久。
就在时归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时序又问:“与太子为妃,可是你自愿?哪怕日后与她人共事一夫,受皇室约束?”
这一次,时归则是先点头又摇头:“我是自愿,但——”
“阿爹,我不愿与他人共事一夫。”
“若太子殿下另有属意之人,我愿让出太子妃之位,自请下堂,从此恩爱两断。”
在许多人看来,这已是极天真的话。
可随着时归的说出,时序紧绷了许久的表情总算渐渐缓和了些,最后浮现一抹纵容的笑。
时序知道,他大概是永远都拒绝不了女儿的请求的。
“那便去吧。”
时序说,“遵从你自己的心意,随便做些什么。”
“你只要记住,无论你选了谁做夫婿,也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阿爹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倾他全力,也总要护女儿一生顺遂无虞。
哪怕与大周朝廷为敌。
时归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是被镇住了一般。
时序则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抹去时归眼尾的泪珠,声音里多是怜爱:“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又哭了?”
时归这才发现,自己竟又落了泪,她喉咙哽咽,张口便是一阵细碎的呜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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