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昨晚就说过,调整身子这事急不来,倒不如等时归对新环境适应了,身体表面上的一些损伤也好利索了,再开始调养也不迟。
涉及女儿的建康,时序完全听从御医的意见。
但此时他看着时归手脚上严重的疮伤,对杨元兴的恨意简直又深刻了一层,他咬紧牙关,已经想好该把哪些刑罚用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这些冻疮,时归还没说什么,时序已是一身汗。
他之前就问过时归,用不用帮忙把杨元兴找来,那次是被拒绝了。
但想到那死狗一般瘫在柴房里的东西,时序总要再确定一番,若时归真的不打算再见,他才好放手折腾。
听闻此言,时归一直笑着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想到这几月的相处,哪怕她能不介意冷待,可最后的发卖着实让人心寒。
她怏怏不乐道:“我不想见他……阿爹,我能不能再也不见舅舅了呀?”
她害怕阿爹骂她不知感恩,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殊不知,时序绽开笑意,纵容地拍抚着她的后脊:“不见好呀,阿归的选择是对的,要我说,阿归连舅舅都多余喊出来。”
“像他那种黑了心肝的,哪里当得起咱们阿归的一句舅舅?”
不光不用叫人,最好能早早把杨元兴忘干净,这样他帮乖女儿出起气来,才好尽力尽兴、不留余地。
丧气人丧气事稍微提一嘴就好,无需在上面投入太多注意力。
瞧着时归蔫哒哒不愿提及的模样,时序暗自懊恼,赶紧转移话题,去说些能逗小姑娘高兴的事情。
不知说到哪里,时序神情一顿,有些迟疑道:“说起来京城有许多蒙学,民间的官家的都有,阿归马上就要六岁了,可有念书识字的打算?”
“念书?”
时归有了精神。
时序摸了摸她的脑袋:“正是,依我之见,多看点书总是没有坏处的。”
暂不说他前半生经历的诸多变故,时序的前二十年里,确是一直与书本为伴的,知识带给他很多东西,或是衙门免去的田税,或是圣贤的大道理大感悟。
正因他自幼饱读圣贤,才有了更开阔的眼界,才能顺利娶到心爱的女孩。
哪怕时序嘴上不说,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将念书科举视作光耀门楣的唯一途径。
在好多偏僻贫穷的村子里,一家人好几代攒下的一点钱,最多只能供一个孩子念书,这个孩子不管争不争气,必然是男孩。
然哪怕这男孩认得了几个大字,也很少会有传授给家中兄弟姐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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