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春雷劈落,击入李府门前巨石之中。
一枚包裹着松子的松脂琥珀隐没于巨石缝隙中,被游走的雷光劈裂落入泥土,受春雷生机激发,被阳和春雨滋润,昂扬生出碧绿的芽。
墙边摆着斫了一半的琴,同源于老松的木心有感,松木上积累了二百余年的死意中诞出生机。
漓池着气息转变的琴,现在,是它可以出世的时候了。
丁芹回到山林的时候,雨势已转温和。
她点着避水的决,在这洋洋洒洒的细雨中感受到了上神的气息。
温润和暖,生机勃发。
丁芹弯了弯眼睛,她来到漓池的庭院,但见神明盘坐在廊下,膝上横一张琴。
广袖风流、乌发披肩,身前有雨帘从屋檐垂落。
丁芹一晃神,避雨的神术随之动摇,发尾沾了湿气。
廊下神明抬眸,扬指一点“静心。”
丁芹身上的湿意散了,她走到廊下,檐下水帘自行避开。
“上神。”
她盘坐一旁,“您怎么也去水固镇了啊您在水固井那瞧见什么了”
“我还从未去过水固镇,自然是要亲自的。”
漓池调整着琴弦,笑意悠然,“你见了什么”
“我瞧见那井上有一条游龙。”
丁芹说道,眼睛好奇而明亮。
“那井中囚着淮水神君。”
漓池答道,一边调整着琴弦,一边讲了淮水神君与余简的故事。
丁芹听着听着,小脸就皱了起来,为难又困顿。
“有所不解”
漓池问道。
丁芹点头道“我虽然觉得淮水神君应该救人,但他不救人也不是过错,为什么要以无为而惩罚他呢更何况,神明不应干涉人间太过,也是规定呀。”
“你见过捕快与衙役吧”
漓池问道。
丁芹点了点头。
“路人见到有人被打劫,可以不出手帮忙,可衙役与捕快不行。
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享俸禄,便要尽职责。”
“可淮水神君并没有接受香火呀。”
丁芹又问。
“他不享人间香火,自然也没有救人的责任,故而他并非是因没有救人而判罪。”
漓池抬头向天空,目光悠远,似到九天之上的神庭,“他是因辖域内命气混乱而判罪。”
漓池复又垂首,对丁芹问道“你认为,什么是神呢”
丁芹沉思良久。
漓池悠悠而道“神明,供职于天地,享天地之德运。
威神自职权而起,罪责因失职而生。
享人间香火者,其责在于人间,享天地德位者,其责在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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