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间有争执总不会让孩子见着,贾琏的撒娇也算给了沈暳一个台阶下,等贾琮到了院子,一家子用过夕食,贾赦才和妻子解释了部分缘由,这就匆匆去了外院房。
在房能干什么,雕木头玩。
近两年贾赦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变的有点古怪,不算不知道,一算前后加起来的年纪,自己居然都六十多岁了。
老小老小,心理生理他是顾不上了,这年头没这学科。
眼下他既不想变成暴躁讨人嫌的老头子,也不想当个一意孤行的大家长。
想找个人倾诉都找不到,郁闷起来怎么办,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发泄郁闷的心情了。
夜黑风高的,在屋里一个人慢慢磨着有点钝了的刻刀。
守在门口的文墨捂着胸口,听着磨刀的声音整张脸都忍不住抽抽起来。
才说主子该修身养性收敛脾气,如今可好,还不如把火气发出来,也不带这么渗人的。
老仆人觉得,主子这个样真有点可怕了。
主仆二人正各自郁闷着呢,一蹦一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快速传来,在黑黢黢的夜里,伴着磨刀的声响,不禁叫人瘆得慌。
“你家主子可在,恩侯,老爷我回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我。”
文墨擦擦汗,听声眼睛都亮了,活宝来了可好,再不用半夜听那折磨人的动静了。
这可真是,救了他的老命了,“王大老爷,我家主子在呢。”
“行了,让他进来吧。”
没出息的样儿,这点折磨就受不了了。
贾赦扔开刻刀,用凉水净了净手,顺势擦了擦后勃颈的汗。
天还热着,稍稍动一动就跟水里捞出来一样。
“怎么着啊,见到我还用刻意捯饬。”
瞧瞧,多欠揍的语气。
贾赦扔给他一条干净的汗巾子,“你怎么回来了,大半夜不声不响的过来串门,也不知道先派人来打声招呼。”
接过巾子的王子胜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外衣一脱,露出白花花的里衣,抓着凉丝丝的巾子就从脖子到胸膛上来回擦,那摸样,糙的没眼。
就这样嘴上还不停,口花花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不是想你了,还没到家,就先给贾大老爷请安来了。”
“你就贫吧。”
知道这小子混不吝,可偏偏贾赦就觉得特受用,还特地吩咐下人呈上瓜果,“别贪凉,夜里不比白日。”
“整两盅。”
王子胜翘着二郎腿,嘴上叼着根银签子,手上比划着,“现在吃大闸蟹还不行,不过毛蟹不错,煎炸都喷香,再来点红柳烤羊肉,樱桃酪也不错,冰碗就用冬日存下的糖水橘子就成。
爷不挑食,赶紧多上几样。”
“先给他来碗凉面,凉卤小食拣几样,旁的等他吃完再呈上来。”
他那样也知道怕是夕食都还未曾用过,哪能这么糟践身体。
贾赦叠声吩咐下去,摆摆手让下人自去,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这人真是,几样小菜,也行吧。
王子胜仰着头,两只腿搭在一起翘在茶几上,手上捧着黄瓜吃的喷香。
黄瓜这东西吧,就是没滋没味,吃的速度也快不起来,他吧唧三两下,咽了下去便不再吃了,“南边太热了,比京里还闷上几分。
我这一路赶回来,半道上才收到近来的消息,你这人,心里干净,容不得污糟。
我就怕你回不过来,别再憋出病来,一路上也没回去,先来你。
他们几家,不是我说,也是该着的。
至于猴子,他心大,更明白这和你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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