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肉条’在钟渡远手里,那就是宣布他们‘死期’的刑书。
他们的小把戏瞒得过夫子,但肯定是瞒不过钟渡远的。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授课的原因,他们算是见识到了胥引之境钟家少主的博文广识。
撇开授课的对象是他们不算,钟渡远的学问他们是真真佩服的。
随便捻出一条句子,钟渡远就能引经据典地说出它的释义、出处、典故、延伸等等。
除开学问,因为之前的‘武力镇压’,他们亦知钟渡远的法力高深。
时不时有什么修习术法上的困惑不解之处,钟渡远也是毫不藏私,倾囊相授。
他是一个好先生。
但是——
天下大多学生都怕先生。
钟渡远手下不停,将三份作业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
那有一棵正值花期的玉兰树,枝繁叶茂,吐花玉色。
津离月心道,听说自父君登临王位时就植在那里了。
钟渡远望着窗外的玉兰说,“王姬殿下是津离王君的女儿,王君有四子三女,封号各异。
唯有你是王姬殿下,不必用封号区分。”
“王君事务繁忙,每日总是会抽出时间问你起居之事,用膳几何。”
“李不言乃李相之孙,李相托我对你课外指导的时候嘱托我说,你虽是你李家独苗,父母期望至深,可阖家生平所愿不过你能平安康健,知书识礼,做一个随性自由之人。”
“蔡云归乃蔡尚书次子,上有双亲怜爱,下有兄长关怀。
你每每留在唯洛宫用晚膳而晚归,家人必至中堂迎接。”
“虽四百岁有余且家境殷实,但你与你兄长、父亲的一应衣裳皆由你母亲亲手所制。”
津离月、李不言、蔡云归皆沉默不语,这些事情大多都是众人皆知的。
如今钟渡远一一说出,他们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些难过。
钟渡远慢慢走到案前,拿着三份作业分别放到它们的主人面前。
“我虽略长你们些年岁,但神生漫长,也算不得什么,如今这番话也不是说教。”
“我只想说,你们三人身份尊贵,亲长优容爱护。”
“而刚刚那种我抽出作业时的担心、惧怕乃至羞愧的心境,都是你们应该尝过却不应沉溺其中的。”
“如今将作业退还给你们,今日晚膳前交给我,不论是什么答案,都有存在的意义,我都会一一批改,言尽于此,下课。”
说完,钟渡远拿起剩下的作业走出西岭斋,玉兰朵朵,迎风散香。
唯洛宫。
津离月坐在西窗前的美人榻边摇晃着两条肉肉的小短腿,一只玉白的小手撑着下巴,柳眉轻蹙,仿佛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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