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台上,津离月与问心兽定下血契。
津离月寒声道,“我竟不知有什么事情是你背后之人所不知道的,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这样的截杀之阵,如此周密的安排。
这幕后之人神通至此,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他无从探知的吗?
问心兽沉吟一声,狰狞丑陋的面孔变得平和,问心法阵在周边伸展光,若隐若现的问心钟在虚空之中铮铮而鸣。
钟响三声,虚空破裂,法阵消陨,四象万无。
问心台上,津离月持笛肃立,正对着问心兽血红的瞳孔。
问心兽道,“我要知道第五灯的故事。”
津离月周身的气息愈冷冽,但到此刻她没有更好的办法,“第五灯是我娘亲,我父君的王后,六百多年前,我刚过一百岁,尚在襁褓之时,归隐暇山。”
‘铮’钟响。
问心兽道,“谎。”
津离月怒极而笑,“这就是真话!”
第五灯自她襁褓之时就离开津离王宫,这么多年,她知道的不比王城中的贩夫走卒多多少。
自她记事起,她从未在津离信口中得知关于娘亲的任何消息;每个月的初十也会定时去暇山之上去拜访。
但娘亲她,从未出来相见。
有时津离月也在想,会不会在津离城中的某个角落,在街头巷尾的某个摊位中,娘亲会在那里看到自己走过的身影。
会为她取得的某个成就而骄傲吗?会不会觉得她有时也很淘气呢?
会不会在某个瞬间,有与她相认的冲动呢?
但这么多的疑问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在每月一次的暇山之顶,在娘亲院门前,从日落等到日出的时间流逝中,注定成为经年枯烂的无解之迷。
津离月喃喃道,“我只知道这些,我,其余的,我,我不知道。”
问心兽道,“不,你知道。”
“就在你身上,你的记忆深处,有你母族世代传承的记忆,那些深刻的,那些难忘的,都一一印刻在你的灵核之上。”
“母族?”
津离月视线游离,她的母族是什么她不知道。
父君也从未跟她说过。
津离王室自出生起便是人形,不像李不言的珂山苍鹰一脉,也不像蔡云归的七尾赤灵狐一脉。
别的兄弟姐妹或许有他们母亲的影响,如津离白浮的极海人鱼的血脉让他一眼便能被李不言识破表象。
但津离月自出生起,就只有人形,与她的父君津离信一般。
她的母族从而无从探寻,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对第五灯的了解与一百岁时一样,都是世人所知的那些。
心随念动,津离月觉得灵核处隐隐烫,随之而来的是百余年未见的心悸。
上次她心悸之时,津离国与梧迹国在边境对峙,随后她出宫与李不言等人误打误撞地进入了悟舟渡生灯中,还差点在红渡舟的幻境中,灵力暴走杀死他们。
如今,熟悉的心悸的感觉再度来临,她,会面临什么?
津离月捂住胸口,在感到愈稀薄的空气中尽量无视那股绞痛在灵核中乱转。
她寒声道,“第五灯是我娘亲,是我父君的王后,六百多年前,我尚在襁褓之时,她便归隐暇山之顶,至今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是津离信与第五灯的女儿,我只知道这些。”
问心钟再度铮鸣,津离月仿佛能看到那声波扩散在这几近凝滞的空气中,如秋风卷叶,寒山之征。
问心兽道,“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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