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凶兽壁灵冲破封印下界为祸凡界,时值天界诸仙皆忙着对付魔界,无暇腾出手料理这摊子。
看着百姓饱受凶兽之苦,月桓心中不忍,便执了剑与凶兽壁灵大战三日,最后将之斩杀剑下。
壁灵庞大的身躯砰然倒地,溅起漫天沙土黄烟。
月桓撑着冷剑缓缓跪倒在地面,清俊的眉眼间沾满黏腻的血渍,眸光逐渐涣散,白袍被鲜血浸染得似火焰般灼人眼,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连足下土壤也蜿蜒开暗红血色。
谁都不知,那时的他仅倚靠意念,勉力凝着最后一丝魂魄,岌岌可危。
大抵苍天见怜,即将油尽灯枯的他被西天梵境的佛陀救起,赐予飞升,从而集齐魂魄,由一尾小鱼精飞升成为掌管仙家法器的神君。
其坎坷励志的经历,让抱着册本子一直在天上地下苦苦搜录教育典范的文曲星君大为感怀,他边慨叹边提笔蘸墨润色。
当天界的一众后辈们,被人手塞了本《名人励志录》时,初初皆不以为意,仅怀抱应付的心态,随便瞟了眼册内精致的人物小像。
但在这之后心态通通转变,诸人竟认认真真的通篇阅览下去,还津津有味反复看了好些遍。
当然仅是阅了有关于月桓的那几页,册中其他人的事迹只大致囫囵瞥过,想来是他们的小像着实平庸,令人不大能提得起兴趣。
而有虚心求教者从事例中受益匪浅,感悟良多,专程携着励志录登旻和殿造访,只为一睹身为榜样的月桓神君之风采。
更有甚者不惜接连三个日夜蹲守在其偶尔出没的路上,求个偶遇或签名。
再论,另一位缁衣男子则是凡界之主——南宫旭。
他乃凡界大应王朝的君主,掌万顷江山,拥城池无数。
在其践祚伊始,于内严明吏治,整肃朝纲并废除苛税酷刑之政。
于外则派兵将平定收复突厥、薛延陀、回纥等部,屯兵加固边防,设立六都护府管辖周边国邦和部族。
天子治下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国力富足,家家户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于内黎民百姓交口称赞圣人德泽苍生,于外西域三十六国及众部族首领无不向大应称臣。
南宫旭更于白龙鱼服期间,与仗剑锄恶的月桓结识,二人一见如故,遂引为知己好友,常聚在一起把酒谈天说地。
往昔,但凡天界要召开什么劳什子盛会,发请柬邀各界之主参加的,南宫旭基本上会统统推掉。
大抵因着这层缘由,众仙忖度这位凡界之主恐不大好相与,便也都歇了单独下帖子邀约之心,以免碰一鼻子灰回来。
如此恰也符合南宫旭的心意,他懒理与人应酬,乐得清闲无扰,平常若得了些空闲来往天界一遭,亦不过是同启珩、月桓二人相聚共饮罢了。
那厢,启珩深觉不爽,侧首乜斜着自己身侧的仙娥,冷笑道:“属你话最多,小心本殿贬你去扫七百年的茅厕。”
俏丽仙娥登时面露惊恐,感觉背脊寒意蔓延,连连怯怯的后退,状若鹌鹑般缩着脖子。
“哟,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的凡界之主可是个不喜露脸儿的人,今天是吹什么风,竟把你这尊大佛给刮来了,当真稀奇呀!”
启珩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像瞧个稀罕物件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南宫旭,陡然哼笑一声,探手飞快夺取了他握在掌中的折扇,抖搂开瞧了俄顷,侧目对上南宫旭寡淡的视线,撇撇嘴:“甭用那眼神儿瞅我,本殿不吃你这套。”
歇下逗弄的心思,顺手就将折扇抛还回去。
玉月牙扇坠子凌空划出一痕漂亮的弧度,南宫旭稳稳当当接住折扇,唇畔的笑意不减,垂目仔细拢了玉竹髹漆扇骨,恍惚间眼角余光似瞥见一抹缥碧色。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抬首遥遥望向对面的女宾席,视线追寻到了那抹轻软澄净的缥碧色,眸光有一瞬间的凝滞,继而淡声开口:“不过是看你们俱来参宴,恰好我也闲着无事便上天来瞧瞧你们,怎么……还须提前向你呈报份行程单子不成,好歹我也贵为凡界之主罢。”
南宫旭绵软的话语中暗藏针锋,噎得启珩面色发僵,端的是胸闷气短,直做哀愁状扶额,好一顿腹诽当初自个儿是叫眼屎糊住了眼皮子,识人不清,以致交友不慎。
见堵得他无话可说,南宫旭乌眸中蕴出一丝浅淡笑意,搁了折扇,从几案上执起一杯琼浆昂首饮下,眼风状似无意地扫过对面女宾席中的容盈,不自觉有些出神。
那厢,正在埋首享用馔肴的容盈,缓缓咽下喉中最后一口芙蓉蟹肉羹,放下了玉勺。
甫抬首便寻到对面男宾席中用火辣辣视线粘着自己的男子,竭力忽视掉对方无礼的视线,她微颦着眉尖,敛眸思量。
依照天后婶婶往常置办宴会的惯例,今次除却为她们四人接风洗尘之外,后面还会另行安排一场相亲宴,旨在为宴会上看对眼的男女神仙营造出更好的氛围,相互认识了解,进而谈婚论嫁。
唔,该不会这个人对自个儿有了什么念头,欲先以眼神表达下绵绵情意,再邀于相亲宴上互相了解番?
念及此,容盈眉间的褶痕更深,准备用眼神表达婉拒之意,将将抬眸的瞬息,本暗自酝酿起的十足气势瞿然消失,独剩怔愕失神。
时值天光明媚,万里无云。
一片柔和暖煦的曦光在他身后投射下浅浅的影子,周身仿佛流转着夺目华彩,世间全部的嘈杂喧闹均摒除于耳。
那双深邃的黑眸犹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池水,眸底有细碎的波光涌动,透着星空般旷远悠长的宁谧。
她好像在一瞬间找到所憧憬的温柔美好,不禁想永远沉溺在他的眸底,与那份温柔美好完全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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