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听听便罢了,昼栾清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待那些人走远后,昼栾清才喊一声:“师伯。”
一灰衣老者于火炉旁显现身影,他面庞尖窄,一双细长的眼睛上满是褶皱,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这是南辰山派的掌门人,昼天涯。
昼天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苍老,实际上,他不过才四十多岁。
听说,昼天涯曾有一爱徒叛出师门,他几乎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这位弟子,对其可谓是呕心沥血。
这件事过后,昼天涯一月白头,险失道心。
“天山也真是的,一个绝好的苗子,却放任不管,栾清,跟师伯回去。”
“不,师伯,我有我想做的事情,师傅也认为我是对的。”
昼天涯皱着眉头,捂住鼻子,沉声道:“这炉中装着半城人的灰烬,你可知你犯了多少杀孽?”
“所以,师伯,我已然回不去了,我想做的事情,也还没有完成。”
“你想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对的,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你做好你自己不成吗?”
昼栾清站起身,平静地看着昼天涯,忽然抬手,将手中的宝剑甩入了火炉之中。
噼里啪啦,溅起一片火星子。
“大胆!”
“师伯,我心里有数,连师傅也觉得我没有错,人各有命,那我们学这一身本领做什么?我拿起那把剑,是为了什么!”
她稚声稚气说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话语。
昼天涯只觉得荒唐,一拂袖子,骂道:“你要救人,可眼下,你是杀的人多呢,还是救的人多呢,我看啊,你杀的人简直如牛毛!”
昼栾清梗着脖子:“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是不能统一的人心,若是统一天下,便不会有乱世了!”
“好,那你告诉我,你是要助昌隆还是复国,你师傅那个蠢货,也掺杂了人间事,可站边了复国派!”
少女一言不,昼天涯气极反笑:“我再说最后一遍,趁你还未将此事做绝,跟我回去!”
“师伯,你走吧。”
一大一小顿在此处,沉默许久,两相无言。
烈火熊熊燃烧,此片天,不论白天黑夜,都不见光明。
良久,苍老的人消失在了火炉边。
昼栾清看着手中的弓箭,忽然苦笑。
时至今日,在师伯的眼中,她仍然冥顽不灵。
“若说我的立场。”
弓箭于四耳的手心隐去,她抬眸:“我是天下人之一,我属天下人。
你若是帮妖怪,我会杀了你。
还有,我暂时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信了你真是前朝皇室,你可是个姑娘,况且,前朝可没有这样年轻的皇子。”
蔺雨潇大笑几声,不正面回应四耳,只道:“四耳姑娘,你确定你仍旧心如磐石,不曾动摇吗?有没有可能,你已经忘记最初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不如,在说自己站队于全天下之前,我们摊开说说,四耳姑娘,今朝与前朝,你到底选择了哪一派。”
几声鸡鸣过后,巨鸡再度奔跑起来。
射杀半城之人,并非久远之事,身边人如今仍是少女,只是,短短光阴,少女已无曾经的朝气。
那是被勾走了所有精魄的活死人。
风尘之中,四耳抬起袖子挡脸,没有回答蔺雨潇的问题。
巨鸡穿过一道道斑斓的水波墙,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两人风尘仆仆,总算与大家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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