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山并不算巍峨——至少跟对面那座,跟它对峙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横剑山比起来。
从远处看,山顶平平的,像是倒扣的水盆。
山间多有走兽飞禽,大多体型都不大。
除了山脚下那一片竹林外,满山树木争相生长——要比对方长的更高,更茂盛,直到盖过对方把阳光都分走;要比对方的根扎得更深,分走比对方更多的自然灵蕴。
山腰,有一处水潭,水潭上挂着一尾小瀑布。
从更高的山上流下的山泉雨水,奋力地通过这瀑布往水潭里去,水花都溅不远,连水潭边的大石块表面都很干燥。
石头边的小兽,是一种被人类称为灵猫的野兽。
灰色的毛皮上长着黑色的条纹,它侧躺着能看见白白的肚皮,还处于幼兽状态的它只有人类成年男子的小腿那么长。
本该拥有修长美感的它,却有一个人类中年男子的肚子那么宽的躯体,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身边那个男子的喂养导致。
幼兽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男子,他穿着一袭玄色长袍,却顶着一头跟雪一样白的长,挂在背后比小潭上的涓流还要粗,一直垂到他的腰间。
他手中拿着一块兽肉干,时不时掰一小块扔给脚下的灵猫幼兽。
一人一兽面朝水潭坐着,林间的微风轻轻拂过,将那名男子的白吹起。
脚下的幼兽抬头瞧着飞舞的丝提起了兴趣,站起身来想要爬上男子的膝盖,好去玩弄那一撮儿被风吹动的头。
男子轻轻挥舞手掌,那幼兽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慢慢远离了水潭边,飘落在潭边不远处的竹屋旁。
幼兽落地打了个哈欠,像是没了兴致,坐在原地舔了舔爪子便身形矫健地几个跳跃,从竹屋的窗户翻了进去。
男子没有去看这一幕,转头望向竹屋对面的小道尽头,那里出现三个少年的身影,正在缓缓朝他走来,当中那个扛着两个大兽皮包袱。
阿泠扛着两个兽皮包袱,一路来到自己的竹屋旁,进屋把东西卸下,出门来到了水潭边。
“师父。”
“师父。”
“老头儿”
三个少年来到水潭边,对着水潭边的男子俯身拜了拜,同声说道。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阿泠又看见了那张什么也看不清楚的脸——他的脸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会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一点五官的形状,但下一刻就什么也忘记了。
虽然刀鬼习惯叫他“老头”
,师父也是一头白,但听那声音实在是听不出年纪来。
所以阿泠老是觉得,师父看外形是很年轻的,但总感觉他很老了,在这个世间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
即使他再盯着看,师父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就好似整张脸都被一团雾气给盖住了。
不过阿泠早已习惯,已经不在意了,至少表面上不在意。
“回来了。”
男子开口,语气如春风般温柔,但他的声音如同那张被“迷雾”
覆盖的脸一般,只能识别他作为人类的性别,并不能被人记住特征,“这次回来的很早,今天感觉如何?”
阿泠并不只是在村里开集市的时候下山,平常偶尔也会下山帮着村里人干一些杂活。
村里人只知道他力气大,也会托一些修缮房屋、运送建木泥土等等的大力气活儿给他,有时忙得晚了会在村民家里吃晚饭,再趁着夜色回山。
“嘿嘿,我跟你说”
嬉皮笑脸的刀鬼在师父面前盘腿坐了下去,阿泠也跟着蹲下身,只有边上面无表情的剑鬼依然站着。
笑吟吟的刀鬼讲了这几个时辰的在归雁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着重讲了村里的几个姑娘。
阿泠面带微笑蹲在旁边,讲到村民的时候点头附和,讲到姑娘的时候抿嘴不语,只有剑鬼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
阿泠的师父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想留在这里吗?”
听着少年说到村长老李头地挽留,阿泠地师父终于开了口,“听上去你很喜欢这里。”
刀鬼不回话,转头看着阿泠和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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