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跟于妈妈斗了很多年,围绕着川哥儿的衣食住行斗智斗勇,曾经暗地里也跟素膳一起骂过她,“这个老虔婆总是在川哥儿面前驳我的面子”
有一次斗得厉害了,她大着胆子去跟嫡母道“她这般教导川哥儿,将来是要出事的,母亲,你换个婆子给川哥儿吧,他过于听于妈妈的话了。
让一个少爷听奴才话,这是要害了他的。
她懂什么呢”
嫡母却饶有深意的笑着道“你们都是为了川哥儿好,你不要着急,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懂得谁是真心的。”
折绾没有办法,只得回去。
她是个反应慢的性子,等辗转难眠到深夜的时候才琢磨出嫡母的意思她也不过是没见识的庶女罢了。
她又能懂什么呢
她跟于妈妈差不多,比的无非是谁对川哥儿的真心更好。
折绾一时之间觉得羞愧难当,一时间又觉得委屈得很。
她当时就很想对嫡母道不要她管的话,你以为是谁管呢刕鹤春吗
他整日里没有半点耐心啊,他其实不怎么管川哥儿的。
但她也不敢再去对嫡母说,如此这般浑浑噩噩过了多年,她终究还是输给了于妈妈。
但如今,折绾着于妈妈爬在地上的样子,着川哥儿大哭大叫护着她的背,着她哭喊着向自己求救的狼狈,非但没有爽快,反而就在那么一瞬间,倒有一种释然扩散在心头。
哦,原来,我以前竟然跟她争过那些令人耻笑的东西。
灯光细微摇晃,混着不白不黑的天光,她越过于妈妈,越过川哥儿,越过刕鹤春,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刕鹤春站在一边,不断的揉太阳穴“你难道还要帮这个恶奴做主么”
折绾没有回他。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宋玥娘。
她当年的“轻舟已过万重山”
,是不是跟如今自己这种感觉颇为相像呢
折绾唏嘘起来,让于妈妈先离开,“抱着川哥儿去我屋里等着。”
刕鹤春也没有落她的面子,他着川哥儿哭成那般,自然是心疼的。
她给了台阶,便下得顺当,只是依旧恼怒川哥儿为个奴才挡罚。
他恨铁不成钢,“都是给这些奴才教坏了”
折绾静静的着他,坐着,因两人离得远,竟然也能平视。
他骂人,她一句话不说,目光平静,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这更让刕鹤春难堪。
他燃着怒火向折绾,却又在下一瞬间恍惚起来。
天光还没大白,折绾笼在灯火之中,有一瞬间好似见了阿琰。
阿琰就喜欢这般坐着,笑吟吟的跟他道“鹤春,下回不要再带着越王去了,越王妃说,你要是再敢带着越王去花楼捧戏子,她就敢带着我也去捧个角。”
而现在,折绾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目光静静的,他就好像听见她在问“你以为长姐是真菩萨还是假菩萨呢”
刕鹤春想要回一句“阿琰大度,我也不曾纳妾。”
但这话
他又说不出口。
他更不敢深想。
越王跟他突然闹掰,心里肯定是颇有记恨的。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如今能想到的,也只是他嘴巴说了几句门客不好的话。
所以他都开始修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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