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妱心里好笑,一个婆子的面色,但凡她要是软弱些,这些年,还不得一样她这个婆子的面色,被她这个婆子拿捏
她冷着脸不出声,陈嬷嬷就又舔了脸问道,“姑娘,昨夜大人待你可好”
难不成闺房之事也要事无巨细的跟你报告吗
兰妱似笑非笑,道“嬷嬷,你是见了的,我过门两日大人都未出现,昨晚深夜而至,今日凌晨即离,你觉得,大人他对我能有多好此事便也就罢了。”
她的目光从陈嬷嬷身上转到冬芽和冬枝身上,道,“冬芽,冬枝,你们都是太傅府的家生子,在太傅府那一圈的丫鬟当中,原本都是拔尖儿的,可惜却跟了我这个没用的。
现在你们也都见了,听见了,你们跟着我,怕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了。”
她说完就转头对阿早道,“阿早,你去帮我把梳妆盒下面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阿早听令往里间去了,兰妱就对陈嬷嬷,冬芽和冬枝续道,“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可以为你们做的。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留下,来日方长,大人既然只是让你们暂且先住到庄子上,将来若是有回旋的余地,我定会再将你们接出来。”
“只是那庄子上的情况我也是未知,怕你们暂时是要受些苦头了。
但若是你们不想再留下,你们本就不是这郑府的下人,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们,放你们出府,想来也不是不成的。”
“还有,这么些年,你们跟着我,对我的情况也都十分清楚,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身边除了些贵妃娘娘还有太傅府上赏赐的首饰衣裳,也再没有什么银钱,但在出嫁时,伯祖母倒是给了我两百两压箱底的银子,你们若是想离开,这两百两银子,就给你们平分了,也算是这么多年你们服侍我的情分了。”
说到此处眼圈已经泛红。
陈嬷嬷等人听着前面的话心思还在急转,只觉得惊疑不定,旁人不知兰妱,但她们服侍兰妱多年,对其性情如何不知兰府的人都当这位妱姑娘是个软糯好拿捏的,也只有她们心里最是清楚这位姑娘手段。
但她们也都或是有把柄被兰妱捏着,或是因着某些私心,虽则是听命于兰老夫人兰家,但对某些事却又选择了沉默。
她们听着前面的话也有那么一两分的怀疑此事是不是兰妱想借了郑大人的手打发了她们,可是听到最后那狐疑却也打消了去,或者说,也不在乎那么一丝狐疑了。
兰妱的情况她们的确很清楚,那两百两真的是她压箱底的钱了。
不管怎么样,她这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算是待她们不薄了。
兰妱她们面色转换,就苦笑了下,道,“你们也不必现在就答复于我,今日且先好好想想,待我从家中回来,再告诉我你们的决定也不迟。”
兰妱让陈嬷嬷,冬芽冬枝考虑考虑,自己就带了秋双和阿早回了兰家的留园庄。
白雪漫漫,马车徐行,一路上枯燥,兰妱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秋双泰远侯府和郑府的事情。
得出秋双是个安静的性子,但但凡兰妱问起,她虽答的言简意赅,但却也将泰远侯府个人的性情,彼此之间的关系,甚至一些陈年旧事都说了个清楚,语气恭谨,并无丝毫不敬。
但她说话却也极有分寸,有关郑愈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都是拿捏得非常精准。
原先阿早还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秋双心中颇为忐忑,听到后面却也觉得,自家姑娘有这秋双,的确要踏实上许多,而且她对自家姑娘的态度,可比陈嬷嬷要让人舒服得多了。
兰妱听了秋双说了这许多话,笑道“秋双,你原先也是在泰远侯府服侍的吗但我听说大人自出生不久就去了庄子上,十几岁时更是已经离开了京城,可你的年纪起来却还很小。”
秋双道“不,禀兰夫人,奴婢是北疆人,一年前才到京城帮大人做事的。”
阿早有些莫名其妙的了一眼秋双,但兰妱却立时便听懂了。
北疆,郑愈曾经是镇守北疆的大将。
秋双这样的性情,这样灵通的信息,连泰远侯府的秘事都知道,还有一口官话完全听不出任何口音,却是来自北疆,可想而知她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丫鬟。
而且郑愈身边从没有服侍的丫鬟,她说她一年前到京城帮郑愈做事,那便应该是暗探一类的。
而且她让秋双给自己拿东西事注意过她的双手,并不粗糙,显然并不常干什么重活,但右手手心和大拇指处却有厚厚的茧子,应当是常年握剑或弓箭的缘故。
兰妱到了庄子上,孟氏等人早已在家中等得心焦,见到她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再她气色还不错,更是放了一半的心下来。
孟氏拉着兰妱入屋,道“这大雪纷飞的,阿娘以为你今日不会再回来了。”
兰妱笑道“大人恩典,允我回来住上一夜。
我知道阿娘心中必然牵挂,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这话说的孟氏悬着的另一半心总算也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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